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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容念可怜兮兮的,他就不禁放软语调:“没事没事,你别往心里去。”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反应,容念明显处在弱势,自己的行动却受他影响。
同学还安慰:“你有没有和他妈妈说啊?窦洋这么过分,方阿姨总会帮着你。”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对。
窦洋终究方悦秋的亲儿子,哪有母亲会真的胳膊肘往外拐?
如果容念去寻求帮助,估计方悦秋只会劝他出国也挺好。
容念对方悦秋几乎是百依百顺,同学觉得,这事保证会以少年的妥协为结局。
只是今天确实活见鬼,容念一脸纠结:“我没和方阿姨讲,想着实在不行就偷偷去燕大读书好了。”
同学:???
自己耳朵没听错吧?乖乖牌居然为求学走起叛逆少年路线了?!
他大为震撼:“国外有很多好学校啊,你犯得着这么和窦洋对着干?”
容念略微不解:“和学校没什么关系。为什么窦洋不开心,我就不能去呢?”
他撒完谎,心想,不,主要是太痛了。
上辈子他死得太痛了。
他犯了大错,把方悦秋当做家人,收起防备和心眼,极力配合着“这个家”所带来的一切。
捉弄打压也好,远走出国也罢,他上辈子全都接受了。
毕竟窦洋是方阿姨的亲儿子,她愿意资助我,我应该知恩图报——每次被欺负的时候,容念都这么提醒自己要克制。
后来窦洋出车祸,容念才知道,方悦秋会注意到他,是因为病弱的窦洋和自己同为熊猫血。
自己只不过是为窦洋防患未然的人形血袋。
起初他努力反抗,紧接着被帮凶们绑住,再因为抽血过多而休克,后来便失去了意识。
身体的疼痛渐渐无法感知,容念昏沉地困在记忆里,一遍遍回到福利院,回到那个百年难遇的寒潮。
自己捡回来的男孩尚不清楚身世,两人挤在硬板床上,盖着同一条旧毛毯。
那时还没人恭敬地称呼男孩“陆二公子”,唯有容念狡黠地叫他“小岁”,企图讨到对方手上的苹果。
眼前画面晦暗不清,如走马灯般闪过。有时候是六岁的陆岁京小心翼翼牵住自己的衣摆,有时候是十七岁的陆岁京弯下腰,把脑袋抵在自己的肩头。
陆岁京用变声期有些低沉的嗓音喊他“阿念”,问他:“你不要我了吗?”
回忆的末尾有苹果的甜香,容念的呼吸停在这里,再睁眼便是今天早晨。
他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最先的念头其实是逃跑。
但温热的指尖刚触上门把手,便忽地垂落下去。
以窦家的手段,如果有事需要把容念抓回来,他逃去天涯海角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