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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楼谪的做法没什么大问题,卫兆可不一定这么觉得,林永安若处理不妥,他和楼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真是顶头上司在的压力山太大。
“能从罗公子嘴里讲出这番话,草民也是刮目相看啊,草民还以为抛弃糟糠之妻的人是不懂礼义廉耻的呢,如今看来罗公子是懂一点的啊。”柳绵毫不客气地回嘴道。
罗长生凭借举人之身可见官不跪,可如此情形下,他看着跪得腰杆笔直,牙尖嘴利跟自己顶嘴的小哥儿,和小哥儿身旁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的楼谪,却莫名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罗长生本就自卑的心在中举后早就转化成了一种极强的自尊心,此时就被楼谪带着嘲意地看了一眼,罗长生就要炸了,逍年说的果然没错,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成长起来,不然有朝一日他迟早会被楼谪永远压上一头,不得翻身,而且楼谪这小子跟齐玉关系那么好,保不准现在不处理,以后会不会反过来给他使袢子呢。
罗长生装傻充愣,“罗某不知柳郎君在说什么,咱们就事论事,莫要扯东扯西了。”
“大人请为百姓们做主,科考选拔出来的人不仅要书读得好,品行更是重要,在下以为,一个人若是现在便能为了所谓情谊无视孝道,来日也会因为他所谓的缘由无视律例,这是一种很危险的风气,今日不处理妥当,来日就会有无数学子以此为例,乱了规矩,连最基本孝道都不能遵守,长辈都不尊敬,又如何他会尊敬圣上?尊敬百姓呢?林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永安说不出来话,抬袖又抹了抹额头,一看楼谪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林永安就气不打一处来,卫兆的气他不敢生,这小子的倒好,把他架在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己却悠闲地好像在度假一般,还笑得出来!
往日不是最会叭叭了吗,这会儿怎么不叭叭了。
林永安沉脸拍了拍惊堂木,“这是自然,若是楼谪确实是罗公子口中的那种人,自然是不能配以案首之位的。”
像是感觉到林永安的着急,一直沉默的楼谪终于开了口,
“林大人,草民以天地为誓,草民绝非柳老爷和罗公子口中那般,昨日之事确实事出有因,草民夫郎在柳府虽为嫡子,却受尽委屈,成亲以来,岳父大人在我面前三番四次贬低打压夫郎,多次寓意动手,草民寻思夫郎如此至纯至善的好哥儿,是为何遭生父如此厌恶?”
“我询问布庄老人,多年前在府中照顾过沈郎君的下人,甚至连许多早年与二人生意上相识的商户都知是柳老爷与沈郎君是白手起家,但柳老爷却心比天高,不珍惜陪他一起吃苦的沈郎君,反而以此为耻,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在沈郎君辛苦怀孕之际,柳老爷接连纳妾,对郎君不闻不问,夫郎出生之际,柳老爷都未曾去看望过一眼。”
“罗公子,您是千里挑一的才俊,光宗耀祖的举人老爷,你确定还要为柳老爷诉讼吗?一个抛妻弃子的人值得您这么厉害的人物相助吗?公子是被柳老爷蒙骗了吧。”
楼谪没赶尽杀绝,罗长生是安陵唯二的举人,他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情,林永安并不一定会处理,而且就算处理,对罗长生现在来说影响不大,反而名声之事是越往后影响越大。
人在最位高权重的时候,却被众人发现是个人渣,那样引起的民愤和上面的震怒才是最可怕的。
罗长生看着楼谪不卑不亢,甚至并没有扭身看一眼自己的模样,这个台阶他是下还是不下?罗长生敛眸,那日程逍年与他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
“罗兄,我们现在既已与楼谪他们站在对立面,今日不相助柳老爷,来日楼谪也会翻出你与齐小姐的事情打一个回马枪,若是你本次与楼谪的辩驳失败或者退让了,你又如何保证你之后能赢得了楼谪,这小子可是次次压了我一头,他定是有真本事的,罗兄,这一次你看似是在帮柳成,但其实是在帮你自己,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楼公子,你看你,又说到哪去了,公堂之上,本就该就事论事,今日是柳老爷状告您与柳郎君忤逆孝道之事,您与郎君倒也有趣,一直东扯扯西扯扯的,我明白楼公子保护夫郎的心思急切,你想说柳老爷待妻儿不善,那这也应该隔日亲自鸣鼓,隔日再告才是,事情都是一桩一件的解决的,哪能都堆在一起啊,这不是给我们林大人找麻烦吗?”
罗长生边说边笑眯眯地看向林永安,林永安的眼神不自在地闪烁了一下。
没说话。
罗长生被气得心里咬碎一口银牙,这林永安平日对他挺热情的,说什么都笑眯眯的,关键时候掉链子!程逍年是没给他送钱吗!?
“林大人身为百姓官,怎么会嫌大家的事情麻烦呢,凡事都讲个前因后果,罗公子莫要心急了,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享受子女的恭敬孝顺的,占着个父亲的名头却毫无父亲的作为,这与陌生人何异?甚至陌生人都比他强,至少不会对陌生人动辄打骂。”楼谪不咸不淡地接过话头。
早已不收受贿赂很久的林永安瞬间挺直了腰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本官判案自然不能光听一方的一面之词,若柳成确实未尽父亲的职责且经常欺压柳郎君,柳郎君确实有理不侍奉其晚年。”
“那他也不能打我啊!上次那群人围堵楼谪去考试都被下了大牢,凭什么到我就处置如此轻率!我看你这就是赤裸裸地偏袒!偏袒!全城人都说你偏袒楼案首!果真如此!”柳成真的生气了,一扫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开始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