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肯饶了她呢?”李静宜已经沉下脸,看着还敢跟自己硬犟的鱼书,“你准备怎么做?”
这还是长公主府出来的,怎么脑子这么不灵醒?含笑见李静宜已经不耐烦了,忙上前拉了鱼书,“鱼书妹子,你也知道雁字是犯了大错的,这若是有错不罚,以后主子还怎么管束下人?再说了,”
她叹了口气,“像雁字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即使发卖,也没有好人家愿意要她,要是沦落到那种肮脏的地主,倒不如一了百了,省的将来受活罪。”
……
荣海一回到大都督府,就直接往胡氏的萃华院来了。
胡氏跟荣海夫妻多年,对他的脾性也深为了解,此刻已经一身素衣,头上只用木簪束发,跪在当堂,等着荣海。
看到胡氏这副模样,再看看同样跪在胡氏身边的荣峙,荣海的脸阴的能滴出水来,“你怎么回来了?我要是你,就去跪在芳园外头,等着瑞和县主消气。”
“父亲,”荣峙想着自己在听涛阁里跟李静宜说过的话,半天才道,“儿子是觉得那贱人是绝对不会回心转意的,咱们这么做,也是与事无补。”
荣峙嗫嚅半天,终于还是大着胆子,将他跟李静宜说的话一一跟荣海讲了,话音未落,就见荣海飞身而起,一脚踢在荣峙胸前,直将他踹飞了出去,“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连这种毁谤长辈的话也敢往外说?!”
“毅之,毅之,”看着鲜血从荣峙嘴里喷出来,胡氏疯了样扑了过去,“你怎么样?大夫,快请赵大夫来!”
“荣应宁,你要杀了儿子不成?”原本那点愧疚害怕之心,被荣海一脚踢了个干干净净,胡氏怒目道,“他说错什么了?当初若不是我生了峙儿,你只怕早就攀高枝儿当驸马去了?!”
挡在夫妻间最后一层面纱终于被胡氏一言道破,荣海脸上却并不尴尬,“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你有了荣峙,我娶谁不行?可是你们母子,回报我的是什么?”
“既是这样,我什么戏也不用作了,”荣海直接走到案前,片刻便写了一封休书出来,扔到胡氏面前,“今天我便休了你,你放心,你们胡家的一丝一线,我荣海都不会沾,全都给你带走!”
休了她?胡氏呆呆的看着那张墨迹淋漓的白纸飘到自己面前,她“啊”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荣海面前,伸手就往他的脸上抓去,“我跟你拼了!”
荣海虽然身负武艺,但胡氏在他面前几十年温顺惯了,何曾有过这般泼妇模样,一个不防备,就被她一把挠在脸上,立时一道血印儿出来了。
“你个贱妇,”荣海军户出身,受过刀伤箭伤,还头一次被人伤了脸面,大怒之下,一个耳光甩到胡氏脸上,生生将胡氏拍了出去。
“母亲!”
荣岚一听到荣海回来,就往萃华院赶了,没想到人才踏进屋门,正看到胡氏飞出去,吓得快步过去,而胡氏,已经昏在当地。
“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打女人的男人最贱了,荣岚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厉声道。
荣海往脸上抹了一把,“做什么,休了你娘!”
休了胡氏?这怎么可以,她可不想由嫡变庶,甚至连庶出的都不如,“女儿知道这次李静宜回来,是一心要将事情闹大,可是父亲您是南路水师大都督,统率两江,难道就由着李静宜说一不二?”
“若真是这样,叫下头人如何看您?”
见荣海面色稍缓,荣岚又含泪道,“女儿记得小时候,父亲但凡从军中回来,都要将女儿抱在怀里,说女儿是天下间最漂亮可爱的姑娘,父亲,您这休书一写,断的不止是母亲的生路,女儿也只有生路一条了……”
“还有哥哥,哥哥现在到底也是四品明威将军,这忽然头上顶着个生母不贤,被夫家所休的帽子,这以后叫他如何在官场行走?”
漫芬阁里荣海倒是还有一个儿子,可是那才几岁?而且林姨娘再是长公主府出来的,也是官婢出身,断无扶正之理。
即使荣海有心再娶一高门女,再生嫡子,可要想派上用场,承继家业,怎么也得等到二十年之后了,荣岚就不相信,荣海算不清这笔账。
“还有舅舅那边,虽然胡家是行商的,但父亲刚帮大舅舅搭上了尚衣监的吴公公,那可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
何止是这个,吴家老三还管着那几艘大船,就算是自己给的路子,可是没了胡家,这货收不上来,拉回来的难道自己开铺子去卖?当然想跟他这个荣大都督一起做生意的比比皆是,但哪一家又能像胡家这样,全心全意为他所用,叫他真正的放心?
“可是你看看你娘,简直就是个泼妇,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她竟然是这么一个人?”荣海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口气缓和了许多,指着已经被荣岚跟几个丫鬟扶了起来的胡氏跟荣峙,“还有你大哥,嫡长子嫡长子,就他这个样子,我敢指望他来承继家业?!”
能不能指望,都得指望,谁叫荣峙是她荣岚的亲哥哥?
荣岚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水,“父亲正当壮年,哥哥这番也算是受了教训了,以后做事,定然不会像现在这么冒失,再说了,他到底是李静宜的夫君,”
这古代女人出嫁从夫,李静宜生是荣家的人,死了也得是荣家的鬼,就算是李静宜恨透了荣峙又能怎么样?以后不还得跟荣峙过日子?只要她想生一个姓荣的儿子,再叫儿子继承偌大的荣府,就得捏着鼻子跟荣峙过下去!
荣岚才不相信李静宜的思想先进的要跟荣峙离婚,那都不过是古代妇女们给自己争取最大权益的手段罢了。所以荣峙留着,绝对是利大于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