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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蝶柔声相询,语气诚恳:“公明,我是监承大人的夫人,你应该认得我。阿灿……我是说,监承大人如今被诬陷入狱,正是需要你这个得意门生挺身而出的时候。你与他朝夕相处,必然了解他的为人。我恳求你,务必和我一同请求觐见陛下。这不仅关乎先生的清白,也关乎他的性命啊!”
被称作公明的青年一听此言,脸色煞白。局促不安地四下张望,哆嗦着嘴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夫人,恕小人难以从命。小人与陈先生虽师徒一场,却也不得不尊王法啊。再说……再说……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敢得罪权贵。还请夫人恕罪,小人不能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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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唐晓蝶马不停蹄,辗转于陈灿耀的旧识门下,希望能找到一丝突破口。
可令她失望的是,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咒一般,缄默不言,避之唯恐不及。有人甚至当面撵她走,劝她不要再徒增烦恼。
唐晓蝶整理衣裳,深吸一口气,决定去拜访前任祭酒大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曾是陈灿耀的恩师。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对洗清陈灿耀的冤屈必定大有裨益。
唐晓蝶暗暗祈祷,但愿老人家能为陈灿耀说句公道话,主持正义。
前任祭酒大人满头白发,看上去已是风烛残年。但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透着睿智和威严。
在国子监正厅,他端坐如松,见到唐晓蝶缓步走来,不禁打量起这位陈灿耀的发妻。
他记得,两人成婚之时,曾引起不小的风波。毕竟,唐晓蝶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往。然而此刻,面对眼前这位容貌秀丽、举止端庄的女子,老人家不由得心生感慨:“你虽说是离畔妇人,却也生得清丽脱俗。怪不得阿灿对你一往情深,执意要娶你为妻。只是你们的婚姻,却也坎坷多舛啊。”
唐晓蝶闻言,神色黯然,却依旧保持着优雅得体的仪态。
她向老者躬身行礼,声音柔婉而坚定:“祭酒大人,您有所不知。离畔妇人,也不全是十恶不赦之徒。她们中有不少,不过是时运不济,遭人欺骗。就像妾身当年,也是受害者啊。我之所以离畔t,不过是遇到了骗婚的前夫。他骗走了我的一切,害得我家破人亡。离畔一事,全是迫不得已啊。我深知国子监是作为学问与礼法的殿堂,对于道德风纪尤为重视,但恳请祭酒大人能够洞悉世事沧桑,勿让片面之词与世俗偏见蒙蔽了明辨之眼。离异的女子,各有各的苦楚与无奈,她们不应被轻易标签化,视为红颜祸水。”
前任祭酒缓缓点头,面露恻隐之色,语重心长地说:“关于你的遭遇,我有所耳闻。当真是让人扼腕叹息。你本该是个好女子,却被人误了一生。想必阿灿也是看中了你的善良纯真,所以才不顾世俗眼光,坚持要娶你吧。”
唐晓蝶闻言,感激地看着老人慈祥的面容,再次深深鞠躬。能得到陈灿耀恩师的谅解和认可,对她而言何其重要。
她说道:“多谢祭酒大人宽宏大量,您的认可,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希望祭酒大人能带领国子监的诸位先生,与我一同去觐见女皇,为阿灿的案子申冤。阿灿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大人您是他的恩师,最了解他的为人。他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啊。”
前任祭酒闻言,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他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目光飘向远方,说道:“这件案子,大理寺已经定案了。现在要推翻重审,谈何容易?再者,阿灿虽是我的得意门生,我也愿意相信他。可是人心难测啊。有人说,他杀人是为了报复。毕竟,他和那个韩孟焕有夙怨在身。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况且,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去推翻原判啊。”
“晓蝶明白,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唐晓蝶急切地说,声音有些颤抖,“但晓蝶真的相信,阿灿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若是真有冤情,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认罪服法吗?还请祭酒大人三思啊!”
就在此时,一个冷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陈夫人,你口口声声说阿灿是被冤枉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唐晓蝶猛地回头,只见林火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一股森然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司业大人。”唐晓蝶强压下心中的惊惶,强作镇定地行礼问好,“晓蝶见过司业大人。”
林火生却并未回礼,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扫了唐晓蝶一眼,径直走到祭酒大人面前,开口说道:“听陈夫人所言,似乎是在质疑大理寺的判决?难道陈夫人以为,堂堂大理寺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错判无辜?真是可笑至极!”
林火生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
他环视四周,撇嘴冷笑道:“陈灿耀杀害韩孟焕,证据确凿,定案审理,天经地义!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大理寺岂会贸然定罪?你若是还有什么质疑,就请拿出证据来!若是拿不出,就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浪费我们的时间!”
唐晓蝶被林火生咄咄逼人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颤声辩解道:“晓蝶,晓蝶也没有亲眼所见,但晓蝶真的相信,阿灿不会做出这种事!再说,就算他真的想杀韩孟焕,又何须挑在考试的时候动手?这未免太过愚蠢了吧?”
“哼,他为何要在那个时候动手,那是他自己的想法。”林火生冷笑连连,不屑地摆摆手,“说到愚蠢,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我那可怜的女儿素曦,嫁给他还不足半年,就莫名其妙地死无全尸。这难道不是愚蠢至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