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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愈说愈激动,胸口不住起伏,连脸颊都涨得通红,声色俱厉:“阿灿,你是堂堂祭酒之子,高门大户出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t。林家千金林素曦,那才是你的良配。娶了她,你不但能巩固两家的亲缘,让陈林两姓结为秦晋之好,更能得到司业林大人的助力,仕途平步青云。区区一个不知根由的离畔女,又哪里能比得上林家千金?你若是为了玩玩,也就罢了。可你竟然执意要让她做你的正头夫人,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你可知这等行径,会让陈家颜面何存?会让你爹提起来就气得胡子直翘?”
陈灿耀被母亲骂得抬不起头,却仍然不改初心。他咬了咬牙,直视陈夫人的双眼,字字恳切:“容儿子斗胆一问,您口中的荣华富贵,是儿子想要的吗?儿子幼时在书院读书,夜以继日,刻苦攻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不负众望吗?如今儿子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心仪之人,您又为何要处处阻拦,逼迫儿子就范?难道在您眼中,高官厚禄,就是人生的全部?儿子对晓蝶的情意,发乎情,止乎礼。我虽为祭酒之子,却也不能委屈自己的心意啊。儿子宁可放弃那些虚名,也要守住内心的良知和爱情。”
陈灿耀一番话,字字恳切,句句发自肺腑。陈夫人听在耳里,细细咀嚼。半晌,她幽幽一叹,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固然不舍得断绝儿子的幸福,可这门婚事,若是允了,只怕会坏了儿子的前程。而若是不允,儿子定是会铁了心与自己作对,甚至不惜断绝母子关系,也要迎娶那个女子。
陈夫人望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堂堂国子祭酒之子,竟为一个下贱女子执迷至此,实在罕见。她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儿子此番恐怕是拗不过了。
她虽对儿子的执迷不悟颇有微词,但转念一想,强求也无用。不如顺其自然,等儿子自己厌了那女子,再做打算。
男人嘛,哪有不花心的?三五个月的新鲜劲儿一过,少不得就腻味了。到时候儿子自然就会回心转意,再去联姻林家也不迟。
想到这里,陈夫人便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暂且不再多管。儿子的人生,终究要他自己去走。但愿他此番痴心妄想,不会酿成大错才好。
得了母亲的应允,陈灿耀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觉得就连窗外的阳光都格外明媚起来。他忙不迭地跪下磕头,千恩万谢,就等不及要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心上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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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曦听说陈夫人暂时不打算追究此事,心中烦躁。烛光摇曳,映照出林素曦阴鸷的面容。红蔓躬身侍立一旁,垂手静候主子吩咐。
“红蔓,这事儿还没完!”林素曦冷冷一笑,语气森然,“陈夫人虽暂时不追究,但那唐贱人依旧是块心头大患。我们决不能就此罢休,必须再接再厉,直到将她赶尽杀绝!”
红蔓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的意思是,咱们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很简单,”林素曦冷笑连连,“既然陈夫人已经知晓此事,且选择不约束陈灿耀。那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再去烦扰陈府上的长辈?我听说陈灿耀的父亲祭酒大人正在外巡学,府中如今是他祖母当家做主。陈府的当家主母是谁?还不是陈老太太!咱们从陈老太太那里下手,岂不是更妥当?那位老太太最是不容于世,最恨不检点的女子。咱们若将唐晓蝶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一番,只怕老太太非气得晕厥不可!”
红蔓闻言恍然大悟,也跟着捂嘴轻笑起来:“好主意!不过这陈老太太素来不好说话,咱们如何做她的思想工作?”
林素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娇笑道:“莫急。那唐晓蝶原本就是离畔出身,咱们就从这里入手。只说她靠不正当手段勾引灿公子,还妄想嫁入豪门,不择手段上位。陈老太太最在乎陈家声誉,断不会允许这等事发生。”
红蔓听了连连点头,羡慕地说道:“果然心思缜密,这番话若说给陈老太太听,她定会好好管教灿公子的。”
林素曦得意地挑了挑眉,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点红蔓的额头,笑道:“那是自然。有了陈老太太这尊大佛压阵,那个贱人休想得逞!”
次日清晨,林素曦特意穿上一袭淡青色纱裙,束一条嫩黄色罗带,神情庄重地来到陈府。门房通报后,很快便有陈府下人将她引入正厅。
陈老太太身着一袭黛色暗花缎面褂子,发髻高耸,鬓角嵌着一枚翠玉珠花,端坐在太师椅上。林素曦上前请安,婉言道:“孙女林素曦,拜见祖母。”
陈老太太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素曦丫头来了。”
林素曦神色凄楚,袅袅婷婷地走到陈老太太跟前,柔声说道:“祖母,孙女此番前来,是为了一桩极不得已之事。那灿公子被一个不三不四的狐貍精迷了心窍,竟执意要娶她为妻!那女子本是青楼中人,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将灿公子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于陈府声誉有损啊!孙女担忧陈公子前程,唯恐他铸成大错,这才前来求祖母做主!”
陈老太太闻言,眉头紧锁,冷声问道:“此话当真?阿灿那孩子向来本分,怎会看上那等女子?你且说说,那狐貍精是何许人也,竟敢如此放肆!”
林素曦忙答道:“那女子名唤唐晓蝶,乃是柳夏茶府的老板娘。其人虽貌美,却是离畔女子,行止轻浮。祖母您想,堂堂国子监祭酒之子,岂能与那等女子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