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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灿耀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透入骨髓,说道:“林素曦,你不必再演戏了。你这番话,我半个字也不信!什么身不由己,t什么伤心欲绝,不过是你逢场作戏的说辞罢了。若你当真对我情深似海,又怎会乖乖听从父命,悔婚退亲?若你当真念及旧情,又怎会眼睁睁看我去扬州,颜面扫地?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为我受委屈,可你可知,我这些年承受了多少屈辱,忍受了多少非议?我被你们林家视为弃子,被长安城视为笑柄。我郁郁寡欢,茕茕孑立,度日如年。而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林素曦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嫣然一笑。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面露几分娇羞,几分无奈,款款走到陈灿耀跟前,柔声说道:“阿灿,你这话未免说得太绝情了。咱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岂是旁人可以比拟的?就算前尘往事有些间隙,但你我之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她说着,纤纤玉手轻轻抚上陈灿耀的衣袖,语气愈发柔软:“阿灿,你是堂堂男子,岂能如此记仇,如此恩怨分明?女儿家的小性儿,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我们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若是真的在乎我,就该包容我的小脾气,宽恕我的错处啊。”
陈灿耀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道:“你这番话,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我告诉你,休要痴心妄想了。你我之间,已经再无可能。你若是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
陈夫人闻言,心知儿子受了委屈。虽然也觉得儿子适才言辞不善,伤了林家姑娘的颜面,但转念一想,自家儿子向来本分老实,若不是实在忍无可忍,又怎会当众发作?更何况,林素曦和林家也是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儿子,这等丑事再传扬出去,陈家岂不是颜面扫地?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尽快平息事端,莫要让事态闹大才是。
想到这里,陈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温言道:“阿灿啊,你这孩子,性子太过耿直,竟当众怒斥素曦姑娘,着实有些不妥。但阿娘也晓得你的脾性,你向来要面子,最是看不得这等作态。素曦虽是世家闺秀,却终究涉世未深,性子难免有些莽撞。你也莫要太过计较,有什么话,不妨私下再与她言明。”
见陈灿耀还要反驳,她又拍了拍陈灿耀的手,宽慰道:“好了,阿娘也不多说你了。今日之事,你就当是小小冒犯了素曦。这门亲事嘛,再从长计议,切莫操之过急。”
陈灿耀听了母亲的话,心中略感宽慰,抬起头,恭敬地向母亲行了一礼,恳切地说道:“阿娘教诲的是。儿子今日言行不当,着实冒犯了林家。此事儿子自会处置妥当,绝不会让陈家为难。只是林素曦性情刚愎,难以沟通。儿子只怕今后再难与她谈论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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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闻言,眉头微蹙,面露几分愁容。她沉吟片刻,幽幽叹道:“唉,你们这些小辈,总是意气用事,难以体谅我们这些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说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酸。她虽是陈府当家主母,却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最是明白家族联姻的重要性。儿子与林家姑娘若是反目成仇,只怕会坏了两家的和气,断送了儿子的前程。想到这里,她就不禁要唉声叹气。
陈灿耀见母亲忧心忡忡,也是心中不忍。他上前一步,将母亲扶到椅上坐下,柔声说道:“阿娘不必忧虑,儿子自有分寸。此事儿子会亲自了结,绝不会给父亲大人添麻烦。”
陈夫人拍了拍陈灿耀的肩膀,对这林素曦温言软语地说道:“素曦啊,适才灿儿言辞不善,冒犯了你。想必是年岁尚轻,不解风月,还请你海涵。我陈家虽非世家显贵,却也重情重义,绝非始乱终弃之辈。”
当即吩咐身旁婢女,在庭中摆下酒宴,要好生款待这位未过门的儿媳。
当下,陈夫人吩咐下人,在后院设下筵席,吩咐婢女去请林素曦过来赴宴。一时间,陈府上下忙作一团,几个老妈子神色焦急,端着盘碟来来去去。
整个后院灯火通明,喜气洋洋,与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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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设于翠竹掩映的凉亭中。亭外芳草萋萋,绿柳成荫,粉黛乱飞,煞是赏心悦目。亭内觥筹交错,丝竹齐鸣,歌舞升平,尽显富贵豪阔。几个青衣小婢,端着各色佳肴珍馐,在席间穿梭来去,伺候宾主,忙得不亦乐乎。
陈夫人与林素曦对坐,搭着手亲密地说笑。时而夹一筷山珍海味到林素曦碗中,时而递上一杯香醇美酒,开解她不要过于伤怀。
陈夫人语重心长地说:“素曦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这门亲事我与你父亲都十分看好。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不知怎的糊涂起来,竟敢对你如此绝情。你莫要伤心,婚姻大事,自古就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让男女儿女自己做主?我训教灿儿,让他早日回心转意,与你完婚。你们两情相悦,又是郎才女貌,红鸾星动,天作之合,何愁嫁不过去?往后你若嫁给灿儿,就是我陈家的儿媳妇,我就当你是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绝不会亏待你的。”
陈夫人这番话说得诚恳动情,句句戳中林素曦的心坎。她闻言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陈夫人说得极是。素曦自幼便对灿公子钟情,他一直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我为他琴棋书画,为他焚膏继晷,一心只盼能与他结为连理。若真能与他喜结良缘,我便是做牛做马,也甘之如饴。还望夫人尽快开导阿灿,让他再次接受我一片真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