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山对袁叔万本就佩服,加之先时又乘了对方的人情。袁叔万走过来的时候,他便连忙带着几分恭敬站了起来,嘴里叫唤了一声:“袁三哥。”
袁叔万点了点头,却是抬手按了按,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
“坐下吧,都是亲戚,不必如此客气。”
虽然袁叔万如此说了,但刘明山面上仍带了几分拘谨,直到袁叔万在他边上位置坐下了,他方才坐回了原位。
袁叔万此时面上带了一份微笑,神色看着十分温和,也并无避讳,直接开口道:“明山此次会试虽未上榜,但我知明山才华横溢,差的不过是经验罢了,进入殿试取得名次也是早晚之事。”
“多谢袁三哥。”
刘明山闻言,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倒也没有谦虚,因为袁叔万说的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袁叔万瞧见刘明山这副不过与自谦也并不自傲的样子,眼里透露出了一份欣赏的味道。他捧起了手中的茶盏,茶盖轻轻拨弄茶叶沫子,放到了嘴里轻抿一口,又开口问了一句:“不知今日明山寻我有何事?”
刘明山闻言,倒是连忙放下了方才刚刚伸手捧起的茶盏,面上露出了认真的神色,开口道:“袁三哥,明山此次前来,有两件事情要与袁三哥说。”
“明山有事,但说无妨。”
袁叔万面上仍然挂着和煦的笑容,看着刘明山的目光也十分的温和。
刘明山双手做了一辑,开口道:“一是谢过袁三哥先时为明山准备会试之物之事,多谢三哥一片待明山的一片心意。”
“应该的,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袁叔万笑着摇了摇头,而刘明山闻言,连忙又道:“对于袁三哥而言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明山而言却是雪中送炭。”
说完了这话,刘明山又开口道:“这第二件事,便是与袁三哥辞行,既然明山止住于会试,留在京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故而不日想带母亲和妹妹归乡。多谢袁三哥和袁家众人看顾。”
袁叔万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闻言面上却是浮现了一丝奇怪的神色,开口道:“明山何必如此着急离开,是袁家有什么招待不周吗?”
“不……不是的。袁三哥一家待我与母亲妹妹十分周全,是明山自己觉得离家已久,既然已经结束了会试,便想着归家了。”刘明山闻言面上露出了几分惶恐,连忙解释道。
“原来是如此。”
袁叔万浅笑着又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是明山因为家中招待不周,觉得不自在才想匆匆告辞。”
袁叔万此言一出,刘明山面上也浮现了一抹尴尬。
说到底,他这么着急离去,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其实还是袁伯鹏的缘故,但是这一点,却是绝对不能够说出口的。
他笑着开口道:“怎么会呢,袁三哥多虑了。明山告辞,只是因为觉得既然落了榜,留在京中也没有多大意义,故而才着急归家。”
虽然讲这个话,未免有几分像失败者急于逃避现实,不过刘明山倒是不介意自己被外人如何看待,态度也是十分的坦然。
当然也是因为他毕竟此行得了一个举人之位,虽然未能够再进一步,可是每一届那么多的考生,有许多熬到了头发发白也止步于秀才之位,他如此年轻便已经完成了许多人穷极一生想要达到的高度,心中也有几分底气罢了。
而袁叔万听了他这般说,面上也是笑了一下,开口道:“明山真是谦虚了。说来,我虽入朝为官,但到底不如明山这般寒窗苦读,经历多载考验方才从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
“怎么会,虽然袁三哥并未经历科举,但到底殊途同归,当今圣上如此重用袁三哥,定是袁三哥能力出众,即使他日明山有幸与三哥同朝为官,恐怕也是不如三哥。”
刘明山倒是不知道袁叔万突然与他提及自己之事有何用意,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袁叔万的佩服。他这话也是说的真心实意。
袁叔万听着刘明山看似客套,却是透露出几分真诚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接着,他看着刘明山却是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明山也知道我是皇上突然看重坐上这位置,经验不足,身边可用之人也并不多,如今每日里竭尽全力也只望能够完成皇上交代下的事情,也是希望身边能够多一位像明山一般有才能之人。”
袁叔万说完这话,目光一直停留在刘明山身上,而刘明山心里却是突地的跳了一下。对方此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看重他,想让他留在他身边做清客幕僚?
刘明山没有说话,而袁叔万又继续道:“若是明山不嫌弃,今日托大请明山留于袁府相助于我。”
“这……”
刘明山闻言,面上露出了吃惊而犹豫的神色。
袁叔万哪里是托大,分明便是对他礼贤下士。他虽然已经考取到了举人之位,但毕竟将来前途还未定,即使所有的人都看好他,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前途光明,但毕竟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
他原先的打算,便是带着母亲和妹妹回乡之后,想办法道府衙之间寻一份文书的差事先做起来,当是积累经验也好。当然他也不敢担保自己是否一定能够找到这样的差事,毕竟亥县当地举子也不是他一个人,但凡有点野心的,都会想办法往官场上靠去。
说来,他原先打算的也只是在七品县官身边做个小小的文书罢了,如今,袁叔万却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机会。袁叔万如今是二品户部尚书,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事情。
即使刘明山先时因为袁伯鹏的关系,对留在袁家有所顾虑,此时都难免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