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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离西城的延秋门不远,听说城门外有一家酒肆的汤饼味道不错,所以她也不急于寻了,利索一理身上新裙,扶了扶鬓发,重新舒展面容,准备去填肚子。
那酒肆的店面虽简陋,但汤饼名不虚传,劲道的口感,再加上十足的浇头,一碗下肚,千愁万苦都烟消云散。
她又独自去往郭城外的山头坐了许久,晡时的日头已经向西,将绿裙映得鲜亮。
忽地刮来一阵风,身边枝叶剧烈摇动。
羽舟警觉地望向四周,银针已探出指缝。
红日高悬,晴空万里,既不是暴雨要来,那就是妖孽顽徒。黑影带起的阵阵旋风只在她身边一圈圈打转,让人辨不清方向。
煞然抬臂,一根根银针飞向四方,淹没在林中。可须臾间又原路飞回,羽舟疾身躲开,脚跟落地时,顺着松土向后一滑,身后风声呼啸而过,回头一看,脚下已是万丈深渊。
她尖叫一声掉了下去,正要伸手扒住崖边,一个青色身影忽而绕至后方,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腰,一托而起,将她拉了上来。
她抬头看见那张银色面具,猛地将人推开,“当众撕衣裙侮辱我不说,这会还想占我便宜!?”
“当众侮辱?”向无夜扬声驳道,“当着几个女子的面怎还称得上侮辱?要不是出此下策,你还要寸步不离跟我到何时?”
羽舟冷哼:“那你眼下又在干什么?我也没叫你来啊。”
向无夜不搭话,靠上一旁山石,讥笑道:“你也别装得有多清纯无欲,说吧,你和你那位殿下到底什么关系?”
羽舟站在一片磊落的灿阳下,“某些人心不干净,看人也不干净。”
“那位殿下的心干净与否,你可知晓?”
“你没资格对越王殿下评头论足!”羽舟回身瞪他,“殿下亲和,视我为挚友,但我一直视他为师长。我的命都是他给的,你说这份恩情当何以为报!”
七年前,徐州云澈涧的虞涿山下,遗留了她一场噩梦。
她出生不久,双亲就在一次水患中故去,自小被茶农姨娘收养,五六岁就跟着兄姊们上山采茶。
那日雨后,山路泥泞,她扭伤了脚,与兄长们走散,好不容易走出崎岖山道,却不幸撞见一个心怀恶意的掮客。
那掮客见她长得清秀,把人拽过来就要上绑,打算将她卖到烟柳之地。
十岁的她还是个女娃娃,脚又负了伤,浑身上下无一点力气挣扎,她撕心裂肺地哭喊,换来的只是狠狠砸在脸上的一个个拳头。头顶晕眩,四肢无力,只能任由恶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