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你私自出逃,若不是陛下还在闭关,早罚你去崖顶的‘罪己岩’思过自省。”
“你也说了,母亲尚未出关,不论我犯了什么错,现在也没人能裁制我!”
“公主,不是不让你见这人,实在是……你若真要见,须得我同你一块儿进去。”
“不许。你们统统不许在门外偷听!都给我退开。谁要是不遵从我的命令,罚她关半个月的禁闭!青姐,连同你在内!”
门外的吵嚷声止息了,有人推门而入,又阖上门来,脚步清浅地来到床边。
楚一凰正盯着江玄细细打量,冷不防江玄睁开了眼,两人目光相触,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轻易移开目光去。
“公主在看什么?”
楚一凰毫不避忌,坦荡道:“她们说你生得好,我好奇,便瞧瞧看,外头生得好的人,是不是比得过南越人。”
江玄微有愠色,直起身来,以眼还眼,也往楚一凰脸上细瞧:“公主生得也好,尤其今日,衣饰光洁,不比前夜落水鸟一般了。”
楚一凰地位尊崇,通身装扮倒很简洁,仍是一头青丝挽住了,穿一身素白罗衫,唯一的装饰是耳边垂下的碎细坠子,流水般直直倾泻在两肩。江玄语中有奚落之意,此刻对上楚一凰一双琥珀潋滟、照人如镜的眸子,倒有点暗自失悔:耗了这么些功力救了她,可不该逞一时口快得罪了。
楚一凰微微蹙眉,不解道:“落水鸟?水鸟有什么不好的?它们的羽毛很好看啊。”
江玄朝楚一凰眼底望去,一时间愠恼忧悔通通散去,嘴角还忍不住漾出一丝笑来。
楚一凰似嗔非嗔,道:“我知道你在笑我——落水凤凰不如鸡!其实万物同归,不过早死晚死罢了,未必岸上的人,便强过那落水的鸟!”楚一凰似乎察觉自己失了言,作势掩了掩自己的嘴。
江玄见她这副样子,心下起了淘气,也学她的样子,掩了掩嘴。
楚一凰一愣,忽的笑了开颜,人说颜若舜华,笑靥如花,原来便是这个样子。
“青姐说我不能总乱说话,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你面前,我还忌讳那么多做什么。”
江玄整肃颜色,只道:“不敢当。”
“命你也救了,还由得你当不当么?”楚一凰从身上拿出一只小小的淡青瓷瓶,递给江玄,“听说你为救我延耗了许多内力。这丹药于你有益的。”
南越之地,盛产青釉黄釉的瓷器,多饰以褐彩。楚一凰这一只掌中瓶,更是南越瓷中最为珍贵的“缥瓷”,里面的丹药之贵重,可想而知了。
江玄正要道谢,却听楚一凰正声问道:“所以你究竟是谁?你来王寨做什么?”
江玄事先也想了些说辞,见这元公主眸底清明,一派天真,待他更是至诚,也不拿空话敷衍她,就实说道:“在下江玄。江帮,公主可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