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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锦初除却外形不讨喜之外,其他的条件蛮优越的。她是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父亲是林业局副局长,母亲是电厂的工人,自己的领导又是未来岳父的好友,和赤手空拳在城市里讨生活的赵现光相比,这姑娘和他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
关键是他从小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妈妈,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对自己这么无微不至的关心,他想来想去不如就从了吧,于是他缴械投降了。
他父母对这桩婚事大力支持,妈妈劝他说道:丑妻近地家中宝,那些长成一朵花的女人,看看就好,怎会是过日子的人呢!
于是一年后,两人结婚了,赵现光成了姚锦初身边的一张亮丽的名片,二人到处撒狗粮。
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结婚后居无定所,到处租房子。他们先后搬家不下于五次,好在夫妻同心共克时艰,一向吃穿无忧的姚锦初,对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毫不在意,她只要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那段时间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倒是赵现光有时会对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娇妻心生愧疚。
一年后他们的儿子赵斯路出生了,很遗憾,他们的孩子没有逃脱“儿随母,女随父”的定律,赵斯路没有继承父亲的绝世容颜,活脱脱的一个小姚锦初转世。
第九章浪子回头金不换
随着凤凰阁古城改造工作的日渐推进,老城区原住居民搬走的越来越多。楼西大街上搬家公司的拖斗大卡,宛如一条条不知疲倦的机械铁龙,不时地卷起一阵风儿疾驰而去,携裹着散落到地上的纸屑在空中飘荡,像无家的孩子一样不知所往。在这些卡车的车厢里,花花绿绿的床单做的包袱和红蓝条纹简易打包袋被塞得鼓鼓的,像一个个打足气儿的瑜伽球。
古城拆迁指挥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把涉及到的辖区的五千多户近两万人登记在册,分组编排,然后具体分包给办事处和社区的工作人员。辖区内的几个社区的人员全部抽调过来,统一由拆迁办指挥,听从拆迁办的安排,逐家入户了解具体情况。
三叔姚培康家今天来了好几个人,这几个人进门之后,有人拿着手机一通拍照,还有人拿着小本本儿边看边记录着什么。姚培康正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饭,在桌子上的两只小碗里,盛着老伴儿煮的小米绿豆粥,他刚买来的油条胖胖的,色泽金黄,酥脆可口。
见到拆迁办的人进来,姚培康把手里的油条放到饭筐子里,他面沉似水,对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的热情招呼充耳不闻。他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张硕大的拆迁通告,上面的白纸黑字密密麻麻,楷书字体硕大,如颗粒饱满的玉米粒一样晃得他眼晕。
“前几天,我们家申请了住房保留还没有回复呢,你们今天来干嘛?”姚培康不耐烦的质问。
“知道,知道,老人家别着急哈。我们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房子的具体情况。”眼镜男笑着说。
看到姚培康的脸色不佳,老伴儿周桂兰说:“也没啥好看的呀。这房子始建于七十年代,钢筋混凝土结构,面积是一百一十多平方。”
“我们想看一下这房子的房产证和土地证,可以吗?”
“看它干嘛?”姚培康不同意,“你们可以去房管局查呀!”
“不瞒您说,拆迁户的房屋情况都查过了,只是想重新核实一下!”眼镜男坚持。
“行行,我去拿。”周桂兰一边说一边上楼去拿了。很快她把房本和土地证拿来了,拆迁办的几人围过来翻开看了看,有人给黄色封面的土地证拍了几张照片。
周桂兰问道:“我们房屋的保留申请,什么时候批下来?”
“这事儿不太清楚,你家的房子能否被保留还不一定,要看具体规划。”
姚培康听闻此言,脸色阴的更沉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上的小米粥。
周桂兰说:“我看到了街上宣传栏里的改造规划图,我们家所在的位置被设计成一座建筑,所以肯定能保留啊,即使拆掉我们家再重建,不还是照样要盖一座二层楼吗?凤凰阁周遭又不允许盖高层建筑!”
“情况的确如此,谁说不是呢!但是现在凤城市市委市政府,各位领导意见还不统一。实话告诉你吧:古城改造规划图有两个,宣传栏里的是第一个,据说现在大多数领导倾向于第二个方案。”另一个年轻人解释说。
“所以你家也要做好搬家的准备啊……”
姚培康此刻突然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整个身体紧绷着,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吸了一口气儿说:“那如果最后采用另一张规划图纸,我家这座房子就必须拆除喽?”
“那是肯定的!按照第二张图纸上的规划,这里设计的是停车场……”眼镜男话没说完,抬头发现姚培康的脸色发白发黄,陡然心中一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姚培康低吼一声,瘫倒在椅子上,只见他四肢抽搐,两眼上翻,眼球上吊,口吐涎沫,伸出的胳膊不听使唤,一下子就打翻了餐桌上的碗碟,小米粥和油条洒落一地,汤粥泼溅到姚培康身上,汤汁流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一时之间,小小的客厅里乱作一团,几个工作人员都没见过这种场景,大家乱作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桂兰急忙冲过去抱住老伴儿,让他侧躺到沙发上,迅速塞到姚培康的头下一个抱枕,让他的头偏向一侧,她一边擦去姚培康嘴角的涎水,一边镇定的连声呼喊:“老姚,老姚,醒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