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市,正值深秋,老城的街道被渲染成浓淡相宜的金黄。
校门口,每天傍晚总能看到一个黄头发的少女,神情严肃地对门卫大爷沉声道,“师傅,开一下门,我带他去医院,再耽误要出大事。”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拍了两下轮椅后面的扶手,显得十分着急。
轮椅上的少年面无表情,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脸皮薄的第一次遇上不要脸的,他哪有反抗的权利。
门卫也知道省实验的新生里有个残疾人,估计就是眼前这位。仝姝说完,他连忙开了门。
走出去大约一百米,万里被仝姝稳稳地停路口拐角处,一颗老树下。
有风掠过高处,树冠总是摩擦起一阵莎莎声,一片片比脸还大的树叶打着圈落下,轻点一下他的头顶,再顺着他的身体掉进怀里。
仝姝则走远两步,背靠着墙,蹲在地上抽烟。
她很瘦,露在外面的一截脚踝能清晰地看到骨头的形状。抽烟时候的她格外安静,仿佛凝固成一座雕像,身子总是蜷着,也不在意烟灰会落在校裤上。
她在想什么。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这是他第一次对其他人产生探索的欲望。
那时候智能手机还不发达,他无事可做,对面那人一口一口吐着白烟,他便用手指细细摸着树叶上的脉络。伤春悲秋,大概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基因。
人生大梦一场,不过几度秋凉。
他呢,他又能再看见几个秋天?
仝姝的目光从天空降落的时候,不自觉地在万里身上停留。他穿着宽松的牛仔外套,里面是蓝色的校服,夕阳打在他身上,黑色的发丝泛着透明的光。
她不懂,怎么有人随便往那一坐就那么好看。
万里敏锐的感受到她的目光,下一秒就抬头望了过来。
视线交汇的瞬间。
“等着,我给你捡片大的。”
只见仝姝猛然起身,手里还夹着烟头,弯着腰朝远处一路小跑,身后追着一道极细白烟。
过了一会儿她就跑了回来,连蹦带跳,扬起一阵尘土。
万里眯起眼睛,虚虚捂住口鼻。
“送你了。”
树叶又在他眼前抖了两下,她小口喘着气,笑着站在他面前,露出两颗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