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快别说了行不行。”肖瑶急得土话都冒了出来。“求求恁了,快点吃吧。”
“好好好,不说了。”
酒过三t巡,肖爸面前的酒盅里剩了半杯白酒,脸上微红,已经有了些醉意。万里穿着肖瑶爸爸的蓝白格子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整个人看着极为干净,身子微微向左倾斜着,认真听着肖爸讲话,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
肖瑶醉得厉害,揽着宋一帆的脖子不停撒娇,宋一帆脸红得发紫,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醉的,赶紧把她送回了卧室。
肖妈和仝姝喝的红酒,肖妈往仝姝身边凑了凑,低声念叨着什么,仝姝明明感觉自己喝得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头晕的厉害,单手支着额头一动不动,至于肖瑶妈说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听懂。
隐约只听见万里说要走,仝姝扑腾一下子站起来说她也要走。
肖妈说没听见外面雨那么大,走什么走,在这住下。
仝姝坐在床脚,安静下来反而有些清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拿着手机爬上床,往后一仰身子,忘了肖瑶家的床头很低,“咚——”一声,一下子磕了后脑勺。
“嘶。”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一晚上没看手机,倒也没来几条消息。
她和Omar的对话框仍停留在八个小时前她给新房子拍的那张照片上,未读未回。
大厦将倾,风雨如晦的夜。卧室的床和窗户紧挨着,她爬到床尾,拉开一道缝隙。
湿凉的空气争相往屋子里钻,落在枕头上,被窝里。她弯着腰,用手背垫着,下巴搁在窗台上,眼睛被这风吹着,微微眯了起来。
她其实很喜欢雨天,安静的也好,轰鸣的也好。天上来的无根水飘摇着一头扎进泥土里,滋养出万物生长的力量。世界上管它脏的,干净的,一场雨过去,从前的记忆也能被覆盖,所有物件都一样的整洁如新。
偶尔有黄豆大的雨滴砸到窗台上,破碎的瞬间溅到她的眼角下方。
像泪,也像泪痣。
小时候考砸了,陈丽萍让她在雨里罚站,烧了三天三夜,耳朵差点聋了。
初中时,家里总是没日没夜地争吵。下雨天,她就蹲在一楼的空调外机下面玩石子,等一个可以回家的时机。这个时机总是很难把握,早一点,晚一点,都少不了一顿打。
上高中前,她没有家了。她想过下雨天杀了继父那个禽兽会不会比较容易,也想过汛期跳河会不会更痛快些。
那一滴透明的雨水顺着她的脸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唇角。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咸的。
后来,每次返校,在车站出口,总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撑伞等她。她开始喜欢上了下雨天,她说,他听。那把黑色的雨伞是她情绪的避难所,精神的自留地。正是青涩的年纪,那也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
此刻,她又变成了一座孤岛,隔着浩渺的雨雾,与这个世界遥遥相望。
“咚咚——”
什么声音?仝姝仝姝猛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