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心梳理的,有逻辑的说辞,好不容易就要说服自己的大脑。
头顶的伞没动。
仝姝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那人不拉她也不扯她,只举着伞在后面跟着,她快他便也快,她慢,他也慢。
走走停停,竟是一滴雨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点,回头朝着那人绝望地大声道,“有完没完啊,你能不能放过我,算我求你了,上次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说完,用力戳了两下他的心口,红着眼,一字一顿道,“你和我,陌生人,听懂没?”
那人的半个身子淋在雨里,浅色的风衣外套已经被雨水洇成深褐色。
“还有,少跟我玩苦肉计。以前学我抽烟,现在又跟我来这套。你出点什么事,我可担不起那个责任。哪天你要是真死了,万里,我可不会去给你烧纸,我得在一整个小区放鞭炮。”
男人忽地俯下身子,伞也跟着他的动作抖动,扑簌下一串雨滴。
一根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压住她的唇,他注视着她的眸子黑如点漆,眼底比这场秋雨更加冰凉,“闹够了么?发酒疯也要有个限度。”
“你心狠,苦肉计在你这不管用,这么多年你不还是没戒烟,我知道的,可是我也没别的办法。”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他吸了吸鼻子。
鼻尖泛红,看着竟让人有些心疼。
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轻飘飘的两句话将她死死噎住,她红到有些不正常的脸扭到一旁,犟着,不肯道歉。
其实刚才那句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分,已经踩到万里的红线。
她这几年已经很少会被其他人影响到情绪,可是只要遇上他,不管过了多久,她一秒钟便会退化成敏感且失去控制的野兽,他一t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能在她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好的也罢,坏的也罢。
万里直起身子,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去提她的衣服,叹了口气,“车一会儿来,外套穿好。”
凌晨,又下着雨,别说车了,路上连个鬼都没有。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扒拉手机,都不说话。世界安静,只听得见雨滴落在伞布上的声音。
一直蹲着的那个人忽然起身,握住愈发往她那侧倾斜的伞杆。一如上高中时,他在车站等她时的那样。仝姝默不作声地将这把倾斜了十一年的伞扶正,哑声道,“就这样,别再动了。”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开着雾灯,稳稳停在二人身前。
司机从驾驶座出来,恭敬地笑着,拉开车门,从万里手中接过伞为这二人掌着。
“辛苦了,李叔。”万里点头致意。
中年男人朝万里又笑了一下,只摇了摇头,嘴唇动了两下,喉咙却没有发出声音。
男人低头看向身旁那人,似乎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似的,牢牢钳着她的手腕,声音与动作完全不相符,语调温柔极了,“我向你保证,送你回家,我接着就走。”
chapter24
车体十分宽敞,仝姝缩在座椅上,头痛得厉害,像有人拿着刀硬生生将脑袋劈成两半。
这车她有印象,从前一直是这辆车接送万里上学。有一次超哥来学校门口找她,看见这辆车,还朝她感慨道,“这省实验的有钱人就是多啊,一百来万的奔驰就算了,一百来万的面包车都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