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灼灼看着坏掉的手机,笑自己无能狂怒给谁看呢。她拿楚娟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多年,楚娟又不是第一次这么伤害她,忽视她。她脑子里闪过这么多年来无数次这样的时刻——
小学六年级,老师叫封灼灼暂时不要来上课了,“你妈妈一直没给你交费,你回去催催她。”
她在寒风中回到家,楚娟在跟人打麻将,一屋子男男女女,瓜子壳,烟头,满地都是,屋子里充斥着难闻的味道。封灼灼满腹委屈,喊楚娟:“妈,老师说你去学校给我把费用交齐了我才能继续上学。”
楚娟很不耐烦,恶狠狠地瞪着封灼灼:“没看到我在忙吗?找你爸给你交!”
封灼灼一直不懂,为什么一个妈妈看自己的女儿眼神会是那样的,像看什么仇人一样。
封灼灼说:“我打电话是那个女人接的,她说家里还要养弟弟……”
“谁是你弟弟?”楚娟气得破口大骂,“你个没心肝的,别人抢了你的房,抢了你的床,你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弟弟,喊得多亲热啊,笑死人了!”
有牌搭子劝楚娟,楚娟更生气了,骂得更难听。封灼灼越听越生气,委屈变成愤怒,愤怒化作烈焰,将她的理智烧成灰烬。她冲过去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掀翻了牌桌,“你有本事欺负我,怎么没本事去把你的房子你的床抢回来?窝囊废!”
楚娟愣了好半天,一巴掌扇到封灼灼脸上,扯着嗓子喊:“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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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很冷,别人家春节的余韵还没消,封灼灼在大街上看各家各户灯火灿烂,炖猪肉、卤猪蹄、红烧排骨、武昌鱼……别人家里是烟火气,封灼灼全身上下只有吹到骨头缝的寒气。
可是挨了一巴掌,一个人在街头流浪到半夜,封灼灼还是自己寻回家了。她没钱,没屋子,她无处可去。她不能不向楚娟低头。
这件事不了了之,就像被楚娟那一巴掌打肿的脸,过一段时间自己好了一样。
楚娟连问她一句疼不疼都没有。
封灼灼捡起地上的手机碎片,自嘲地笑了笑。摔烂了,还得自己花钱找人修。她拿袋子装了,转身走出屋子,开始在四周寻找小三花。
49我的猫,我的家
封灼灼租的房子离垃圾场那么近,夏天来了以后空气难闻,所以窗子一直关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楚娟偷摸把小三花带出去扔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小三花趁着楚娟开着门的时候自己偷溜出去了。
封灼灼推测,楚娟忘记喂食,忘记添水,小三花又渴又饿的情况下自己出去觅食了。她先去之前发现小三花的垃圾桶找,没有看到。
夜深人静,封灼灼越找越远,在每个隐秘的角落走走停停,小声喊小三花,一直没有回应。她的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也许小三花已经没了。
封灼灼找到天蒙蒙亮,终于放弃了。她无力地回到小区,开门进屋,看到角落里小三花的猫砂盆有好多没清理的尿团,这竟然是小三花留下的唯一痕迹。封灼灼铲起尿团看了看,已经全干了,小三花离开至少三天了。
封灼灼简单洗漱一下,睡了,任由猫砂盆原样放在那里。
封灼灼连轴转了很久,很累,却睡得很不踏实,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她梦到自己第一次到武汉的那天,楚娟租了一个很旧的房子,又小又破,还没有卫生间。封灼灼晚上出来去公厕,巷子里又黑又臭,她上完厕所出来,赢面撞上一个醉酒的男人,封灼灼尖叫一声,一路飞奔回家。可是她出来时为了安全,把门锁上了。她着急地拍门喊楚娟,可是楚娟睡得沉,好久才开门,骂封灼灼鸡猫子鬼叫,让人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