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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扬话音刚落,李金枝手下十来号人,便要上前打来,李金枝将他们拦下,道:“你们谁都不要动,这是我跟卫扬与那贱人之间的恩怨,与你们无关。我要骂要杀,都自己来。”
李金枝说完,便指挥众人往回走去,在走出院门之际,她又说道:“你订婚那天我会再来的……”
第十七章死亡通知
张凌汉终于把卫扬的这段情史给听明白了,那些被李金枝泼了猪血的客人,倒也并没有生气。他们把李金枝手中的碗,和那两桶猪血夺下之后,就围在她身边,热心地劝解。
卫扬和杨淑贞的身上,也被李金枝泼了些猪血,此刻,他们脸上的血迹都已经擦净了,只有衣服上还有残留,但一时半会儿,也是没工夫收拾了。
透过人群间的缝隙,卫扬与李金枝对望着,这对望的眼神中,有气,有火,也有复杂的情。
卫扬理了理衣服,向李金枝走去,客人们则纷纷让开路,让他过去。
就这样,卫扬来到了李金枝面前,他站着,李金枝坐着,卫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李金枝的眼珠,则往斜上方翻视,紧盯着卫扬,极其冷酷而锋利。
“金枝,你知道我为什么名叫卫扬吗?”卫扬不温不火地问。
李金枝道:“问你爹去,我如何知道。”
卫扬道:“你错了,卫扬这名字不是我爹取的,而是我自己改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金枝忽然明白了,卫扬的这个“扬”字,用的就是杨淑贞这个“杨”字的谐音。不禁大怒道:“你明明一直喜欢那贱人,为何要答应我的追求,与我订婚?”
卫扬道:“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淑贞了,所以只能重找伴侣,这有错吗?当淑贞重新出现之后,我也没有公开与其相认,使你受辱,而是选择毁掉自己的形象,让你主动把我逐出家门。
我们本来会悄悄地离开,你也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然而当你把淑贞囚在猪圈之后,则一切都变了。我觉得我和淑贞,从此再也不欠你了。从淑贞关入猪圈的第一天起,就已经不欠你了……”
“你放屁!”李金枝大喝道,“在你发配潼川府之前,我对你怎么样,你摸着良心自己说!而你一去潼川,将近四年,我又无怨无悔地等你四年,等到白水乡几乎所有同龄的女人都成亲了,我还在等你。
结果怎么样,你一回来就要带着别的女人离开?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往我心口上捅一刀,然后一直解释捅刀的理由,希望我理解你捅刀的原因。
我流着血,咬着牙,没命了,都要理解你,是这样吗?”
李金枝连续地发问,竟让卫扬不知如何回答了。气氛一时陷入死寂与压抑。
杨淑贞看在眼里,急得快哭了,走过去向李金枝求饶道:
“金枝姐,请你放过我们吧。我们这就离开池头村,离开归善县,从此消失在你的面前,这样可以吗?”
李金枝还没回答,卫扬先开口道:“淑贞,你没做错什么,你不必向她求饶。而且我们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我说过,我要在这里与你订婚,结婚,让她看我们过好日子的。”
杨淑贞拉了拉卫扬的衣角,劝他冷静,不要意气用事,可卫扬的脾气是很刚强倔强的,又哪里是她所能说动的。
李金枝冷笑着从坐中站了起来,一会儿看看卫扬,一会儿看看杨淑贞,道:“好,结吧,订婚宴我来过了,结婚那天,我还会再来的。”
说罢,李金枝便兀自往屋外走去,屋内之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但这宴会搞成这般地步,众人显然已经没有兴致再继续吃喝,安慰了卫扬几句,也便纷纷告辞了。
只有张凌汉和沈忠,因为家住得远,所以当晚没有回去,而是第二天早上,天亮之后,才回海平乡去的。
到了海平乡,已是中午时分。张凌汉与沈忠便找了家酒馆吃饭。
席间,沈忠又喝了不少酒,但张凌汉在前,他有所克制,并没有喝醉,头脑也一直保持清醒。
透过他敞开的衣襟,张凌汉还能看到沈忠脖子上所挂的一串玉吊坠,那是沈忠与张凝眉订婚那天,张凝眉送给他的信物。
“你还戴着这玉呢?”张凌汉问。
沈忠道低头看了看玉,道:“这是凝眉送我的定情之物,我到死也要戴着的。只要这玉坠没有从我颈上摘下,哪怕我父亲退了婚帖也没用,我不会认的。”
张凌汉叹了口气,道:“我回家会继续开导凝眉,你不要泄气啊。”
沈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吃了饭,又同行了几里路,便就此别过,各往自家所在的村子而去。
张凌汉是傍晚之前就走到了村口的,但他却没有进村。自从他知道了张凝眉与涂原之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出现在乡亲们的面前。
因此,已经到了村口的他,犹豫片刻之后,竟又掉头往后走去,一直走到天色全暗,他才像小偷似地溜进村子,往自家走。
然而刚到门口,张凌汉又愣住了。
张家只有三口人,他又外出了,那么屋里理应只有张凝眉和阿石两个人在,可这会儿,他却发现屋里有五六个人影,一齐在窗纸上晃动。
张凌汉猜不透到底是谁来访,进去才知,是刘仁昌调任后,新任的归善县知县,田文骧来了。
张凌汉顿时就明白了——昨晚在卫扬的订婚宴上,有人不是说了吗,老松岭又闹虎灾了,一个名叫方泊的采药夫又失踪了。所以田文骧又像当年的刘仁昌一样,亲自来访,请他打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