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上,也有别的行人车马。经过的时候,不少人朝我们看过来,目光各异。还有人在指指点点。
我说:“他们在笑我们。”
子烨道:“是么,笑什么?”
“大概是笑你,”我说,“一把年纪却要搂着我这么个年轻貌美能做你女儿的小娘子,不害臊。”
他冷哼一声,道:“焉知不是在笑你,有好好的车厢不坐,非要与我这驭者坐在一起。。”
我说:“那是我尊老,怕你独自赶车闪了腰。”
话音才落,迎面一辆马车走过来,一个小女童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看着我,咯咯笑起来。
“母亲,”她指着这边,回头大声道,“那娘子的头上有好多花,可是痴傻了……”
话没说完,一个妇人忙捂住她的嘴,按着她在马车里坐下。
我的脸拉下。
低低的笑声从耳边传来,那只拥着我的手臂和胸膛微微颤动。
我瞪向子烨,只见他那浓密的假须也遮不住脸上的笑容,斜阳的映照下,双眸闪着快乐的光。
“都是你。”我着恼地推他,。
他却笑得更厉害,那手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
“是,怪我。”他嘴上道,“我年纪大,你痴傻,正好凑对,谁也勿厌弃谁。”
“谁要与你凑对。”我不服气。
子烨依旧笑,手将我搂得更紧,愈加视旁人如无物,大大方方。
——
我和子烨成婚以来,从未有过一整天都能见到对方的时候。
在这望舒宫里,倒是做到了。
这个地方,宫室老旧了些,占地也不大,与我见过的别的行宫都比不得。
但好像也并不需要占地多大。
从前,明玉曾无比憧憬地说,如果子烨愿意做她的面首,那么她可以天天都待在家里,享受那酒池肉林。
酒池我没见到,因为我和子烨其实都不爱喝酒。
肉林么……
我先前没有发现,他将那一箱子的小画都带来了。
美其名曰钻研。
然后,除了生辰那日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接连两日,我都待在了寝殿里。
在这之前,我和子烨也时常以那学而时习之的热情,翻看翻看那些小画。子烨还有过豪言壮语,臭不要脸地说,有他在,我们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将这些把戏摸透。
可实际上,那夜夜笙歌的日子,离正经人着实有些远。
尤其是子烨这等被人尊称为太上皇的正经人。倒不是他太晚回来气力不济,而是我睡着的时候,不喜欢被人吵醒。而早晨的时候,我们总是随性而起,并不会有那闲工夫下床去翻箱子,忍着躁动,先看什么破画。
到了这行宫里,我们突然有了许多许多的独处的时光。
子烨践行誓言,与我一起,将那些小画重新挨个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