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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州……”剎那间,整颗心都空了。盛路阳怔怔地望着他,再无话可辩解。
向时州头也不回地下楼,扔下他最后的警告:
“别再来找我,否则,我会立刻申请转校。”
第四十三章
客厅,沙发,三人对坐。
桌上热茶杯中飘着细缕的白色蒸气,整间屋子弥漫着淡淡幽香。高虹放下手机,端起面前的玻璃茶壶,白皙的手指皮肤上显露出有些粗糙的细纹,她习惯性按在壶盖,浓密的英眉低垂下去,安静地给自己添着茶。
向时州和小姨坐在茶几对面,一个盯着脚底的地毯发愣出神,另一个手中拿着只纸杯,故作镇定地捏来捏去。
除之前高彩去外省办事,擅自将向时州扔在家里整整两周、以致向时州和盛路阳关系突飞猛进的事,俩人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
客观看来,算不得大事,十几岁的年纪、暗恋的人、青春与悸动、少年心事……每个人都会有。
高虹没有动怒,只是对高彩知情不报的包庇行为表达了不悦,以及,像盛路阳这种在花心父亲和拜金母亲养育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根儿上不正,不适合作为她儿子的恋爱对象。
盘问过了一轮,现在又是新一轮谈话。准确点来说,这不是在“谈”,而是在下命令,听的人只负责执行。
作为宏昇集团高瞻远瞩的董事长,双重身份下,高虹也是在律师界混得风生水起的合伙人,就事业成就来说,她是个年轻有为的女人,但就身后过往经历来讲,她也在生意场上沉浮过多年。
高虹在婚前是位基层检察官,丈夫向厉仁在婚前也只是个刚继承家族中型企业的富二代老板,夫妻俩结合后,各展其长,高虹眼光毒辣,手腕强硬,负责上层决策,而丈夫聪明勤恳,办事认真,总能完全信任地配合妻子,数十年来,宏昇从一个普通公司转变成集团,实际控股人从“向厉仁”变成“高虹”,全是靠她亲手打拼出来的。
高虹扛过重压,面临过破产,但天性敢闯敢干,行业风口紧也不影响她积极为公司拓展业务,更会稳抓时机,在一波又一波时代新浪潮中催动公司转型,将宏昇经营得蒸蒸日上。功成名就,她不贪虚名,也便功成身退,公司大小事务全权交由丈夫,她转头又开创起自己热衷的事业。总之,但凡在她涉足的领域,高虹总是位令人心服口服的资深老手。
当下,客厅里,高虹不仅是位企业家、律师,也是一位母亲。
母亲喝了口茶,深邃的目光望向她为色所迷的儿子和她不中用的妹妹。
“时州,”她点名,“我不是传统的人,并非要求你找个门当户对的,那个男生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他本身还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你应该知道他的家庭,实在太乱,他父母没多大本事,尤其是他父亲,完全是靠不择手段才走到今天,你如果认下这个男孩儿,以后不管是他,还是他的父母,肯定要给你牵扯出许多麻烦,我认为,起码二十年之内,你不具备处理这种麻烦的能力,所以,我说你们两个不合适,你没有意见吧?”
向时州颔首:“没有。”
小姨唏嘘一声,偏头看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顺从。
高虹满意地点点头,犀利的目光转向小姨。
小姨一怵,不禁缩了下脖子,嘟囔道:“干嘛,我守护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我有问题吗?”
“如果你自认没问题,为什么知情不报?”高虹冷声道,“我看你就是有意撮合,看热闹不嫌事大!”
“哎呀,干嘛这么说我,”小姨挺了挺胸,硬气起来,“时州可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亲外甥,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你的十倍之多,他喜欢什么就去喜欢啊,有我这个小姨给他兜底呢,怕什么?那个小帅哥也很好啊,人长得帅,学习勤奋,做饭还好吃,他俩在一块儿也没耽误学习,就随他们玩儿去呗!”
“什么做饭好吃,”高虹沉声道,“怎么,你们都成一家人了?他还给你做上饭了?”
“当然不是,人家是给时州做,顺便带着我的一份。”小姨一拍手,笑眯眯的,“我说大老板,你也应该尝尝他的手艺,比苍蝇小馆干净,比专业厨师做的更有家里的滋味,调料放得也很讲究,嗯……怎么给你形容呢,反正就很舒服!”
“家里保姆四五个,不差他一个高中生,”高虹警告性地睨她一眼,“你不要没事找事。”
“是你先问我的嘛!”
“所以呢,人家不给你俩做饭,你们两个懒货就一直叫酒店那边送餐是吗?”高虹瞪她一眼,“一把年纪了,吃人家小孩子做的饭,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小姨心虚地摸摸鼻子,再不敢反驳。
“看看你们的样子!”高虹训斥道:“一个早熟到要见人家父母,业还没毕呢就要谈婚论嫁了!一个幼稚到被一个小孩儿的几口饭就收买了,身为家长,不以身作则,居然还给自己家的孩子拉皮条,简直是荒谬!”
向时州和小姨垂着头,一声不吭地挨训。
高虹越说越动气,中途察觉到自己情绪有点激动,端杯喝了口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盯着对面两个人,又长篇大论了一番。
说完,下达最后的指令:
一周之内,也就是期末考试结束之前,向时州需要迅速将盛路阳疏离出自己的社交圈,高彩负责重新找房子换小区,而她这个做母亲的,以后也会经常过来探望他们。
高虹表示,如果让她发现向时州禁不住诱惑想要反悔,或者高彩仍旧尽不到做小姨的义务,她会亲自发配向时州去国外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