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伤处已经快好了,只留下浅淡的青色淤痕。崭新的伤处更加触目惊心,紫得发红,鲜艳得犹如一道道血痕。
明显不是刚刚摔倒造成的。明显是被钝器所伤,下手极重。明显有些是陈年伤口,明显是长时间累积出来的。
两个女生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姜湉湉哽咽着问:“怎么会这样?”
周景林呆坐在椅子上,无甚表情。甚至连刚刚痛苦、慌乱的神色都不见了。他仿佛在出神,什么都没有回答。
时钟的流速仿佛又被拨慢了,僵硬的空气冰冷,凝结。众人心思剧震,或有自责愧疚,或有惊疑探究,或有不知所措。身形定在了原地。
许久,万仞才回过神来:“先去医务室。”
大家才灵魂归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周景林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周景林不再抗拒,十分顺从地被大家簇拥着出了食堂。反正什么也瞒不住了。
进了医务室,校医例行问诊。几人只是含糊过去,说有人不小心摔倒了,进里间处理一下伤口就可以,不打扰老师午休了。
于是校医回办公室小憩了。因为要处理伤口,两个女生在不方便脱衣服,于是她们就留在外间登记申领的药品。
几个男生将周景林扶到了里间的移动病床上,时颂今关上了门,拉上了帘子。尽量处于密闭的环境中,会不会让周景林觉得有安全感一点?他想。
时颂今试探地开口:“景林,我们帮你脱掉上衣好不好?处理一下伤口。”
大家心里都清楚,仅仅一条胳膊上就这么多伤,衣服下面保不齐还掩藏着多少伤口。
周景林坐在病床上,呆滞地低着头,仿佛一尊石像般,不说话也不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时颂今看着周景林。
同不同意也得先上药再说,这样下去不行。而周景林其实意外的乖顺,就坐在那里,任由他们动作。
握住了校服冰冷的金属拉链,凉意仿佛从指尖渗入了身体,时颂今觉得手指尖僵硬得有些不听使唤。
他将拉链拉下,外套脱掉,又将周景林校服里面的打底衫也脱掉。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却还是为眼前的惨状而惊愕不已。
这是怎样一副遍体鳞伤的身体啊!
周景林的双臂上、后背上、胸前、腹部,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遍布的伤痕像纵横的蛛网,一伤掩一伤。有些是钝状长棍击打的痕迹,胸腹部容易伤及要害的地方,则是些细长条的抽痕和指印、掌印。甚至大臂外侧还有两个烟头。
他们是第一次知道,周景林宽松校服下的身体那么瘦。瘦得惊人,骨骼清晰可见,风一吹,仿佛就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