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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发小突然的离开,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深知时颂今不是一个遇事只会逃避的人。
他抹了把脸,询问万仞:“时颂今究竟为什么要走?”
万仞笑了,笑得有几分嘲弄。
这故事荒谬得简直无从讲起。
罪有应得的人茍且偷生,囿于往事的人居心不净,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清白无辜的人凭白牺牲。
他转过身,从冰箱里拿出了生日蛋糕和几听啤酒。他拆开蛋糕盒子上漂亮的丝带,抠开了易拉罐,递了一瓶给祁良。
万仞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尤其是对于时颂今的离开,他很想找人倾诉一二,但是却始终觉得如鲠在喉。
最终,他只能选择借助酒精的催化,才能对祁良讲清楚个中缘由。
万仞和祁良碰了碰杯,两个人都仰头一饮而尽。一个人在支离破碎地讲,一个人在东拼西凑地听。
故事的最后,两个少年都湿润了眼眶。
这几听啤酒对祁良来说还不足以上头,可是却足以麻痹万仞敏感的神经。
他两颊酡红,双眼也通红,鼻尖也是红的,明明是偏硬朗的面容,坐在对面的祁良却突然觉得这样子的万仞简直委屈到无以复加。
他有些心疼。
自从万仞来到左梁,时颂今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祁良真的难以预料时颂今的离开会对万仞造成怎样沉重的打击。
他有些烦躁地捏扁了喝空的易拉罐。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终究是苍白的,能够治愈一切的,只有时间。
他们多么希望时间能走得快一点,如果能够直接快进到和时颂今重逢的那一天,就好了。
再不济,可以快进到他们已经适应了时颂今不在身边的日子也好啊。
等待的这条路上,最可怕的不是艰难和曲折,而是无休无尽。
万仞按亮了手机,看了眼时间,他笑了,可是祁良清楚地看见那抹笑意并没有直达眼底。
万仞语气很轻,像是怀揣着期待:“快要转钟了。”
他站起身,走到了开关处,断开了开关。屋内又一次陷入黑暗。
祁良看着他身形不稳的样子,想要起身扶他,却被他按在椅子上坐下。
他借着手机的光源,取出了生日蜡烛,插在了蛋糕的正中间,又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了唯一的一豆烛火,微小的,跳跃的。力不能支般,只能够照亮方寸。
可能是由于醉酒的原因,万仞的声音显得不再四平八稳,反而有些黏黏糊糊,听起来像是耍赖,又像是在祈求:“马上十二点了,我的小时就要十八岁了!祁良,你陪我一起给小时唱生日歌好不好?”
万仞有些浑浊的双眼却在灯光的映照下亮得惊人,那双眼中蕴含的真挚与想念,让祁良忍不住又是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