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
顾星洄抬起小脸,很是认真地解释:“对呀,愿望是还没有实现的,但是能一直跟阿仁在一起,就不是愿望了呀,是已经实现了的梦想,和会一直履行的承诺。”
方远仁一愣,随即笑起来,把他抱进怀里,捏了捏他的小脸。
“嗯,星洄说的对。我也会一直一直,跟星洄在一起。”
落空
埋骨地从不黯淡的天光,在顾星洄头发完全褪去绿色的当天,竟昏暗暝物,压抑沉闷,不知何处来的墨云遮天蔽日。
顾星洄感觉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刺痛的太阳穴,混乱的脑海绞得他头痛欲裂,无法辨物。
再度睁眼时,完全失去光泽的照夜就直挺挺地躺在雪地里,像一把垃圾一样,无人问津。
意识还没回笼,他已经把照夜攥在了手里,里里外外地擦拭了一遍。
是谁把他心爱的佩剑扔到这脏污的雪地里?这又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何会在这?
压抑的沉默中,顾星洄缓缓起身,借重新凛冽起来的霜风看到落在自己肩上的如墨般的长发。
侧身伸手拂开,一个侧躺着,和衣而睡的人就映入眼帘。
那人身形修长,微微蜷着身子,单薄的手臂向前环抱着,好似在此之前,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在睡觉。
大抵是累了,这人睡得熟,毫无防备。绵长的呼吸将落在鼻尖的细雪融化,让整张白皙的面庞看上去有些凉意,有些脆弱。
顾星洄看了那人许久,见他确实冷得狠了,身子都蜷成一团,便面无表情地用灵力化了件白色大氅,盖在他身上。
他直起身,朝四周打量。
无边无际的冷原,高耸入云的剑山,终年呼啸的寒风和白茫遍野的积雪。
奇怪,这里不是只有历代掌门身死后才会来的埋骨地吗?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该去探查一番才是。
顾星洄按下乱麻般的思绪,刚一迈步就惊醒了睡着的人。
那人很快地睁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就闭上眼睛含混地问:“星洄,现在是几岁?”
这人竟然知道自己名字。
顾星洄内心一凛,警惕地望着他。
“嗯?”方远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答案,打着哈欠坐起来,打趣着:“怎么啦?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自己几岁呀。”
山风吹起顾星洄肩后翻飞的黑色长发,方远仁睁大了眼睛,整个人跳了起来。
黑发只代表了一件事——
那就是顾星洄完全从溯芳木的状态脱离了,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经脉的人。
飞扑而过的怀抱落了空,方远仁望着眼前明显十七八岁,不动声色拉开两人距离的顾星洄,脸色一瞬间惨白:“你、你不认识我吗?”
顾星洄在一片灰蒙蒙的天光中与他对视:“我应当认识你?”
刺骨寒风中,两人隔着不算宽的一道雪线对望。方远仁被顾星洄一句话气得胸膛不断起伏,眼角泛红:“顾星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