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陡然翻转。
剑尖直抵自己心口。
若水河畔,八百里冰封的河面,在闻笺到来那剎,恢复浩瀚,奔流不息,更胜从前。
浪潮声滚滚滔天。
陌归尘止不住地想,幼时总爱赖在闻笺书房,黏着师尊,然后被趁机逮住念书写字。
那会儿总感慨日子漫长,也不认真,简单连一句“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不懂。
如今却切实体会了一遭。
陌归尘面向闻笺,一字一句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从今往后,勿复相思,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而后,是片缄默。
这场无声对峙中。
对面人终于松动。
他感知到,闻笺在向他伸手,喊的是他本名。
那人说:“青栀,花开了。”
花开了?
落霞峰的栀子花开了?
耳畔似飘过点对话:
[等花开了,记得叫我来看]
[嗯]
所以……
师尊不是来杀他的。
师尊是来兑现承诺。
事已至此,是非曲直,已不重要,有人愿意向他伸手。
足矣。
怔怔出神间,闻笺又问他:“眼睛怎么了?”
陌归尘总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又总有人一眼勘破他的逞强。
他态度高傲强硬,当着仙门百家的面,撇清二人关系,冷然启唇:“与你何干。”
打小就被闻笺调侃“两斤的猫,两斤反骨”,但并不影响师尊一如既往,包容他的冷嘲热讽。
那人声音比往常哑涩,也比从前直白,倒显得矫情,险些吞没在若水河翻腾的水声里。
闻笺说:“师父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