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儿沉默了片刻,男人却只是笑嘻嘻的站在她身边,并没有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有兴趣?”
“你是半妖吧。”
“我已经说过了,那是你们私自叫的名字……”
“总之,”男人打断柳媚儿的话,自顾自地攀谈起来。
“你是来消灭妖魔的吧?那样的话……你就是个很好心的人。这个村子里,最先被杀害的人就是我的房东夫妻俩……那时候,我明明在场,却什么也做不到,等醒过神来时,就只剩下那个满身鲜血的孩子和我。如果我还有力量的话,就可以,就可以……可是……所以,我很希望你就是替我去消灭那些混账的人!”
“…………我只是接受委托,并不是来杀你的敌人。”
“我明白,那样,那样也不错啊,嘿嘿。”
男人用沾着灰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头顶,灯光将他黑色的头发染成了湿润的褐色,还撒上了一层薄薄的糖霜似的光晕。
钟声从镇中心的教堂传来,悠远沉闷的,仿佛丧钟一样的声音。
“啊!对不起,我要回家准备晚饭了,我现在寄住在房东亲戚家。”
男人转过身,跑了没两步,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我,我叫青木,你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没必要,反正很快就会忘记了。”
和这个小镇的名字一样,很快就会被忘记了。
这个叫青木的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傍晚的钟声中,柳媚儿回想起来,那钟声和这里的钟声并没有什么不同,沉闷悠远,仿佛一曲盘旋了百年仍未散尽的镇魂歌。
“柳媚儿!想什么呢?!要赶不上就糟糕了!”
残留晨雾的水汽渗入贴在皮肤上的棉布衣服,青木拉紧衣领,山口镇的天气有一种与他故乡不同的说不出的阴冷,如果真的可以,他真希望这是一个在正午阳光下出没的妖魔。
“你跟来干什么?”
“你总需要个帮手嘛,如果有个万一怎么办?!比如、比如……”
“比如上个月那次?”
柳媚儿想起上次在山上时,如果青木没有紧紧地抱住失控的自己,可能她已经跨过了人与妖魔的界限,彻底变成“觉醒者”。一旦想到那次的经历,柳媚儿就感到体内涌动的妖力仿佛是生命的秒钟,她还剩下多少时间,下一次还能不能这么幸运的从觉醒的边缘回到人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差点觉醒的事被组织知道了……
柳媚儿知道如果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埋在心里,她还有一件事要做,现在还不是时候。
“青木……”
“什么?”
青木紧紧地跟在柳媚儿身后,他看到她的身影在逐渐清晰的景色中显得那样单薄,他曾听说过其他半妖魔剑士也和柳媚儿一样都是女孩子,可为什么她们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每次想问柳媚儿的时候,也都被一种莫名的预感阻止了,这似乎是他不能问的问题。
“如果我受重伤了,或者……我要觉醒了,有多远跑多远。”
“……我不会再逃避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逃避了。”
青木的视线越过那些层层叠叠的红色房屋尖顶,停留在不远处悬挂着铜钟的塔楼上,这一次,他不会像上次那样没出息的逃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