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主城不像混乱之城附属的其他村镇。81中文网它骄傲的旗帜高高飘扬在矮人谷以南、三座湖间冻原中央山丘的顶端。没有一艘湖上的船挂着它的旗子,它在任何湖上也没有码头,但是无可争辩地,它是这个区域的地理中心,也是各样活动的集中地。
这是从远方过来的主要商队暂住、矮人们前来交易,以及大部份工匠、手工艺品制造者和估价买卖者居留之处。
混乱主城只有在渔获量上比不上别的城镇。在冰湖南岸的西岭同盟、东岭镇,以及湖西岸的盐山与红石才是湖面上的霸主。高墙围绕着混乱主城,在阻挡寒风的同时也阻止了恶魔和蛮人的入侵。
在里面的建筑物和这一带其他村镇的都很相似:低矮的木造建筑。只不过混乱主城里面的房子是紧靠在一起,并且通常会有好几个家庭挤在同一小间屋子。虽然这里很拥挤,但是城里还是有某种程度的舒适和安全,这是渺无人烟的四百哩地之内最大的文明之处。
当巴斯穿越北墙那镶着铁边的木门时,他总是很享受欢迎他的声音与气味。虽然这座城比南方那些大城市小了许多,但是混乱主城公众市场上的喧嚣声以及街上群集的小贩还是让他想起了在海边都市度过的那些日子。而且就像在海边都市一样,被遗忘的国度中每一个种族似乎都派了代表到了混乱主城。
有高大深色皮肤的沙漠种族,冻原北部那些白色皮肤的旅行者,喜欢吹牛的黝黑南方人以及强壮的高山居民互相交换着各种关于爱情或战争的传说,在每一个街角的酒馆中。
巴斯不太能叫得上来他们到底是属于哪个种族,但是他大概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原本生活的区域,这是他的本能,虽然不是个知识渊博的智者,但他依然有着敏感和狡猾的感知能力,这是盗贼的天赋。
巴斯在酒馆里努力收集情报,将那些谈话内容照单全收,因为除了位置不同,这些噪音还是一样的。如果他踏着轻快步伐走过狭窄街道时闭上眼睛,他似乎就重拾了多年前在海边都市尝过的生活滋味。
然而现在,他的任务太过严肃,让他高兴不起来。他被沐清扬的坏消息吓到了,而且对于身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议会的使者相当不安。
巴斯离开了吵闹的市场区域,经过了混乱主城言人巴尔扎克的家门前。这是混乱之城中最大最奢华的房子,正面有许多柱子,四面墙上装饰着浮雕。这本来是建造给议会使用的,但是当言人们对于开会的兴趣渐渐消失,在外交上富于技巧并且手段柔软的巴尔扎克就占用了这个地方,当成他的正式居所。
议事厅则被移到城内远处角落的空仓库内。有几个言人曾经抱怨过这场改变,可是这些捕鱼的村镇虽然能够常常在公共事务上对这座主城挥影响力,可是在这一类对大多数人而言不重要的议题却不会得到多少支持。
巴尔扎克很了解他那座城的地位,也知道如何把大部份的其他城镇操纵于股掌之间。
混乱主城的民兵团足够击败九镇中任五镇的联军,而巴尔扎克手下的那些官员垄断着和南方那些必要市场间的联系。
其他的言人也许会对改变会议地点有意见,可是他们对主城的依赖使得他们不敢对巴尔扎克采取任何行动。
巴斯是最后一个进到小小会议厅里的人。他看了其他九个已经坐在桌前的人,就现到自己事实上是多么地不适合担任这个职位。
他被选为言人只是因为三湖镇的其他人都没有意愿要出席会议,但是其他言人都是靠自己英勇的英雄事迹挣到这个位子的。他们是自己村镇的领袖,筹办各自的建设与防务。每一个言人都至少打过二十场仗,因为恶魔和蛮人袭击混乱之城的日子比这里的晴天还要多。
在遗忘山谷有一个很简单的生存规则,就是如果你不战斗,你就活不下去。而出席议会的言人又都是整个混乱之城里其中一些最老练的战士。
但巴斯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言人而感到压迫感,因为他平常在开会时都不说话。
三湖镇被隔绝在小而浓密的冷杉树林里,对别人毫无所求。由于他们的渔船队规模非常小,所以在冰湖上的其他三个城镇也对它没什么要求。
巴斯除非被逼急了,不然他绝对不言,每次投票的时候,他也很小心地跟随大多数人的脚步走。如果会议在一个问题上分裂,他就会听巴尔扎克的。
在混乱之城里头,跟着混乱主城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然而这一天巴斯现自己在议会有点麻烦了。他带来的坏消息会让他暴露在那些人欺凌弱小的策略与愤怒的报复当中。
他把自己注意的焦点集中在两个最有力的言人巴尔扎克与赞东身上,这两个人正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前头喋喋不休。
赞东看起来像是健壮的拓荒者;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胸膛很结实,手臂上肌肉纠结,同时带着一种无论是朋友敌人都会害怕的杀气。
而巴尔扎克看起来则不太像个战士。他的骨架很小,有着修剪整齐的灰以及没有一点胡渣的脸颊。他大而明亮的蓝色眼睛总是让人感觉他内心的满足。但是如果有人看过这个混乱主城的言人在战斗中举起剑或是带领部队冲锋的样子,就不会怀疑他的武艺或勇气。
巴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但是他也很小心不让自己被有机可趁。巴尔扎克可是以牺牲他人成全自己而闻名的。
“会议开始,”巴尔扎克宣,拿着议事棰往桌上敲。这个会议主席一向都是很仪式化地来开始会议,他会念出原本就计划好的提案来增加会议重要性的光环,这使得有些偶尔代表远处城镇来开会的恶棍印象深刻。
但是现在,由于议会功能的退化,使得程序仪式只不过是用来延迟会议的结束,使十个言人都感到遗憾。结果是每一次集会都削减了更多的程序仪式,有些人也提过要全部删掉。当整张单子上的东西念完了,巴尔扎克就转而开始讨论重要的议题。
“在议事日程上排的第一件事,”他说,他好不容易瞄了一眼摊在他面前的记录,“是关于湖上的姊妹镇盐山与红石的领土纠纷。我看到图图已经带来他上一次会议时说好要带来的文件,所以我将言权交给他。请图图言。”
图图是一个骨瘦如柴,皮肤黝黑的人,他的眼神一直不安地四处注视,当主席提到他时,他简直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现在在我手中的,”他大喊着并举起的手中握着陈旧的羊皮卷,“是盐山和红石原本的协议,由双方的领导人签字的,”他伸出指控的手指对着红石的言人,“也包括你的签名在内,贾杰斯!”
“那是在相互友好的时候,在善意的精神下签署的,”贾杰斯反驳说,他是一个较为年轻的金男子,稚气的脸庞常让人以为他很天真。
“打开羊皮卷,言人图图,让议会的所有人看一看。他们会看到上面完全没有关于东流亡地的规定。”他环视了一下其他言人。“东流亡地在协约中规定把湖分成两半的时候连个小村庄都还算不上,”他解释说,而且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那时连一艘渔船都没有。”
“各位言人,”图图大喊,吵醒了一些已经快要打起瞌睡的人。
同样的争吵占据了前四次会议的时间,可是两边都丝毫占不到上风。除了两镇和东流亡地的言人以外,这个话题对其他人既不重要也很无趣。
“我们当然不能因为东流亡地的兴起而怪罪盐山,”图图辩护说。“谁能够预见东方路的出现?”他问道,他指的是东流亡地所盖的那条通向混乱主城,又直又平坦的道路。它设计得很好,对湖东南角的小村镇是个很大的恩赐。它结合了远处社群和通向混乱主城的便捷交通之优点,于是成为混乱之城中成长最快的地方,渔船队膨胀到跟红石旗鼓相当的地步。
“谁料到了?”贾杰斯反驳说,现在他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很明显的是,东流亡地的成长逼得红石跟他们在湖的南方水域中作严酷的竞争,而盐山的船则是自由地航行在湖的北半部。但盐山却冷淡地拒绝重新协商条件,来补偿这种不均衡的状态!我们没办法在这种条件下繁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