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伴读连滚带爬地扑进门:“老爷,老爷不好了,这回夫人动真格的,要小的叫上衙役,跟她一块儿出去,我看不好啊!”
项凡脑子一懵,嗡一声,站了两下,愣是脚软没站起来:“哎。我这是作的什么孽!”
他夫人以前不是这样,那是个虽然有点儿泼辣。却十分淳朴的女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伴读连忙扶住老爷,两个人追出门,结果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夫人更是没了影子。
“怎么回事儿?人呢?”
县令哆嗦了一下,惊问。
看门的两个老衙役坐在地上,一脸惶恐,指了指门外:“……夫人骑马走了,老爷,您快去看看。可别出大事儿。”
“那个什么石云姑娘的墓地在哪儿,她怎么知道?”
项凡顿时气急败坏,招呼人连忙去追,他记得红尘小姐说过,已经把石云的碎骨葬入一块儿风水不错的宝地,也做过法事,希望她能安安心心地去。别在人间作怪,他还亲自去烧了一回纸,只是没敢告诉儿子和妻子。
只是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再去追,居然没有追上,直奔山脚下的那块儿墓地才找到人。
县令夫人尚未来得及掘地三尺,挖人家的坟。但她做得更过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好些污秽之物,各种垃圾。馊饭,污血,把人家的坟头洒了一遍,拆了墓碑,正要挖坟。
项凡心口扑通扑通的跳,猛地扑过去抓住他夫人,简直要疯了,气急败坏地怒叱:“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害死儿子不成?”一低头却看到夫人的面孔狰狞,眼睛里一丝丝渗出血丝来,眼前顿时一黑,使劲抓住她胳膊,颤抖着声音:“备车,我要去,去苍青山。”
没办法了。
儿子的命要紧,若是没了命,其他都是虚的。
红尘坐在软榻上,半开着窗户,桌子上放着冰山,一本诗集刚翻了两页,老参就跟头咕噜地滚进来。
“那个县令夫人差点扒了石云的坟,山上好些小动物们都跑了。”那些树也想跑,奈何它们灵智不全,也没有脚,只能战战兢兢等待即将到来的风雨。
红尘眨了眨眼,片刻才想起谁是石云,登时一拍额头:“……那位夫人……”
也太‘英雄了得’胆子大,换了皇后娘娘当面,也不可能敢做得出这等事,她都看见儿子现如今的模样,居然还如此嚣张,心得有多大!
红尘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那位项县令的夫人固然在她眼中很不讲道理,肆意妄为的很,,没有本钱,还觉得合该天下人都顺从她的心意,但一个女人能那么活着,哪怕只活一段时日,想必也是极痛快。
红尘想,若是自己上辈子放轻松,也活得那么痛快就好了,当然,不至于像那位一样作死。
项凡县太爷赶到茶馆,在外头徘徊了半天,咬咬牙,正打算一鼓作气冲进去,大门洞开,小猫和小狸一左一右挑着灯笼,小莫牵着两匹马。
红尘走在最后,罗娘还非让她披一件小薄斗篷。
“马上天就黑了,夜里天还不暖和,你们又要去那等地方,小姐身娇肉贵的,可不比他们大男人。”
小莫笑眯眯地就接过斗篷,小心给红尘披上。
身娇肉贵?
他们茶馆里难道还有娇弱的女人?
项凡呆了呆,张口结舌,半晌没说出话,红尘叹气:“请把令公子抬到山上,没有他,我们想做什么都做不到。”
县令只有点头,转身吩咐自己带来的人,赶紧回去接少爷。红尘骑上马,带着人直奔石云的墓地,一句废话也没说,到了地头,普济寺的三嗔也到了。
三嗔客客气气地跟县令见礼,言谈举止还是一贯有高僧气度,县令看到他也在,心中多少安稳些。
“怎么样?”红尘没时间等他们客套,皱眉四下里看了两眼,问道。
“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