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冯远镖局的大镖头龚威,这次镖重要,他要带队走一趟。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龚威走遍三十年,四国各地都去过,北到大雪山,东至东海,什么样的毒地绝境他都见识过,可如今每次出镖,到越发仔细谨慎,不光是兵器新准备了一批,连一些马鞍,水壶,衣服,鞋帽之类的小事儿,他也是自己亲自看过。
“你们要记住,自己的马,自己的装备,自己检查清楚,要知道,现在仔细一点儿,出门在外就多一条命。”
龚威也不避着蒋庄,还特意把他叫过来。
“蒋师傅,打造兵器您是行家,给我们兄弟们看看,打造他们趁手的。银钱上您放心,亏待不了您。”
蒋庄笑应了。果真过去看那帮子趟子手的身材,胳膊长短,手掌大小。
他正看着,一前一后两个女子慢慢推着个推车过来,那帮趟子手顿时欢呼一声,蜂拥而上,你争我抢地抢车上的水。
前面那女子却抢先端了一海碗,还是加了冰块儿的,缓缓走到蒋庄面前,递给他。
“大哥。您喝点儿水。”
龚威怔了怔,嘿嘿一乐,戳了蒋庄的腰一下。
蒋庄尴尬地脸上一红,却是双手捧过来,小声道谢。
这女子可不是那等看起来很轻浮的女子,生得文静,衣着打扮十分素净。不涂脂抹粉,年纪也不小了,二十七八岁,是年前被拐子拐了来的,后让冯远镖局给救下,不肯说前尘往事,求了冯总镖头的同意。就在镖局里帮忙做些洗衣做饭的差事。
她叫芳姐儿。人漂亮,心又细。干活利索,很快就在镖局里立住脚,深得人心,蒋庄到这儿做活以来,也得了她好些照顾,对她颇为敬重。
镖局里的人其实都隐约看得出,芳姐儿对蒋师傅有些好感,只是蒋师傅是成了亲的人,大家也就全当没看见,不想说破再让芳姐儿难堪。
他们说白了是半个江湖人,到不像普通老百姓那般注重礼教,就说芳姐儿的情况,换了普通老百姓,尤其是做正室的女人,必然要瞧不起她,觉得她不要脸,是个狐媚子,到处勾引男人,但在这帮镖师眼里,却觉得她发乎情止乎礼,喜欢就是喜欢,洒脱得紧,至于蒋庄要不要收了她,那是蒋庄的事儿,得也欣然,失亦喜,得到得不到的再另说。
当然,这也和蒋庄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只是打铁匠,家里也穷有关,若是芳姐儿想攀上的是什么富贵人家,那估计给人的感觉就大不一样。
蒋庄喝了水,把碗还回去,也没看她,便躲到一旁歇着。
一直到芳姐儿走了,龚威才过来掰给蒋庄一般芝麻饼,两个人分着吃,小声道:“你怎么想的?”
蒋庄也懒得装糊涂,苦笑道:“还能想什么?咱们是什么人?也就是个苦哈哈,哪里能有那花花肠子,我自家的婆娘还收拾不住,再要一个,怎么养得起?”
他这话斩钉截铁,不像是虚言假话,龚威颇为不可思议,摇了摇头:“真是,跟你说,咱芳姐儿可不是个一般人,平日里做女红,尤其擅长绣美人图,绣的大屏风一面能得二十两银子,比咱们这些只靠力气吃饭的赚得一点儿不见少,你要是纳了她回去,只赚不亏。”
蒋庄还是摇头。
“就是因为她太好,我才不要,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能乱捡,我爹跟我说的。”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动手,他是男人,又不是棒槌,哪个男人碰上漂亮女人倒贴能不动心思?可蒋庄是个明白人,能控制住自己的**,他知道做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就如他所说,他就是普通人家,看看乡里乡亲的,哪户人家会纳个妾回来?便是没儿子的也不会纳,何况他还有个儿子。
顾氏和芳姐儿比,差出十条街去,但蒋庄娶的是顾氏,他就绝不再看别的女人。
“行,蒋师傅你是条汉子。”
龚威竖起大拇指赞叹,“对了,晚上兄弟们去喝酒,一起去?”
蒋庄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找人算了一卦,卦象说我最近不宜时常外出,恐会招灾。”
天空碧蓝如洗,太阳火辣辣地俯瞰大地,园中本来鲜花如锦,遍地葱绿,可此时却仿佛入了秋般,焦黄焦黄的,到让人瞧见就感觉到一股子暑热之气。
“呼哧,呼哧!”
平安吐着舌头,气喘吁吁,连尾巴都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