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老板从巷子里把他捡回去,他说自己打架的样子很厉害,像只发疯的野兽。王九戴好墨镜,莫名自嘲地大笑。
然后他把自己养成了一只疯狗,见人就咬,主人一举藤条就躲在角落里呜呜地叫。示弱,低头,扮忠心,用以换取一块临期的点心。
他知道大老板内心是惶恐不安的,越是心虚的人才越要彰显自己的本事。他的打骂是一种手段,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卸去防备,那只疯狗就会第一时间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再痛饮他的血肉。
王九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不介意狗仗人势,他要盘踞更多的地盘,抢占更多的玩具,等到什么都有了,再去夺取那叫自由和尊严的可怜玩意儿。
王九抬头,透过墨镜直视刺眼的太阳,光投在他身上,在背后映出修长的影子,那是他一地狼藉的野心。
王九被大老板唤到了前厅,里面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黄毛男人,王九隐约记得这是架势堂的小头目,好像叫什么……猫红?
“你个废柴,总算不装死了?赶紧过来。”大老板叼着雪茄,斜坐在龙头座椅上,斜眼睨着黄毛,显然也没把人放在眼里。
“你就是王九?我是架势堂的虎青。”
“你好啊!”王九开朗地打了个招呼,旋即一个白眼,乖乖站到了大老板身侧。
“王九是给我办事的人,你刚刚说的事,再给他讲一遍咯。”
虎青眼见两人的态度,虽愤怒但也得忍耐,把自己前来求大老板办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王九听完捧腹大笑,被大老板一瞪又收敛了几分,“你让我带人放火去烧陈记酒楼?帮你烧死你大哥Tiger哥和他的头马十二少?你仔细看看我,喂,长得像不像做慈善的?”
虎青看大老板没有说话,知道对方也是一样的心思,内心暗骂两句,笑道:“大老板不是一直想搞歌舞厅吗?为表诚意我可以先分你们一间,反正庙街那里都是我架势堂的场子。等Tiger哥下台,老子上位,分你们一条线都可以。”
王九真是看这个傻子不顺眼:“我们放火搞死架势堂龙头,等你上位,不把这仇报回来怎么服众?你何德何能借我王九、拿暴力堂当刀使?”
大老板也开口道:“我们和架势堂一贯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理由为了你去犯事?你真当我傻子?”
“哎,所以我才说放火咯!”虎青摊了摊手,“把周围一圈看住,油一浇火一点,谁知道是你们干的。”
虎青侧身面向大老板:“大老板,就是因为你们跟Tiger哥没有冲突,谁会怀疑到你们头上呢?庙街的歌舞厅,油水很多的哦。”
大老板目光一沉:“既然神不知鬼不觉,你自己干不也一样?”
大老板把抽剩半截的烟往王九的方向一递,王九“哦”的一声接过去放进烟灰缸里摁灭。
“大老板,Tiger哥出事,我可是最大嫌疑人,我当然得躲得远远的啦。我已经定了一会儿要去天义盟的地头赴宴。”看大老板眼神一凛,虎青知道自己说到重点了,话锋一转:“我听说前阵子天义盟截和了你一个大客户,我吃饭的地方挨着他们工厂……你帮我,我帮你咯。”
嫌疑对象都恰好有不在场证明,这个傻大个居然还有点脑子。
王九知道大老板心动了,反正干活的是自己。果然大老板哈哈笑起来,开始跟虎青称兄道弟,双方极尽商业互吹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