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病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哪来的力气伺候田地?况且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吃饱尚且困难,管那些身外之物作甚。”
沈泽安看向里长,“就用地抵债吧,剩下的,怕是也要卖了,劳烦叔公帮帮我。”
里长看着沈泽安这样也是心疼,这么说也是同村人,沾亲带故的,要说这安小子人聪明,就是被身体拖着,他父母也是好的,就是……
“诶,行,你想清楚了叔公就帮你把这地契办了。”三言两语便定下了章程,只留王氏傻眼上火。
“里长,这”
话没说完,里长便看向人群中默不作声放任的男人,开口呵斥道:“沈大壮,管管你媳妇!”
“诶诶。”人群中被呵斥的中年汉子见没占到便宜,有些不甘心,又不敢驳里长的面子,只能急忙出来拉住王氏。
见王氏还是不甘心,沈大壮看了看走远的众人,一巴掌拍在王氏胳膊上,低声道:“你以后在村里不办事了?不过了?”
这边,两人到了里长家里坐下,里长媳妇给沈泽安和李沐倒了两杯温水,沈泽安缩了缩手指,开口道,“谢谢婶子。”
温热的水顺着口腔滋润喉咙,沈泽安感觉干痒的嗓子终于舒服些了。这过的什么日子,别说吃的,原主病死在床上连口热水都没有。
他垂下眼,神色黯然,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分阴影,显得白愈白,黑愈黑,落到李沐眼里有些脆弱惑人。
“你两看着。”里长扣了扣桌子,“你娘之前欠了十五两,两成利,两年下来是二十一两六钱。”
“两成利?”沈泽安心中一惊,那么高的利息,这简直高利贷啊。
里长没说话,只把那欠条推给沈泽安看,说实话,其实这利息虽然高,但也比向钱庄借好多了,要是向钱庄借,怕是现在,沈泽安就得收铺盖从家里滚出来了。
沈家自从沈父病重后,入不敷出,再加上他病重,时时刻刻在喝药,还要念书,家中的田地早就开始变卖了。
一直到两年前李氏也病了,实在拮据,那时候谁敢借钱给他家,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李氏一咬牙,权衡一番,找李沐借了,李沐虽说是个哥儿,却是个有本事的,比起那钱庄,好歹有几分良心。
“你家的田地,如今还有水田三亩,旱地三亩半。你娘留着的都是肥地,水田一亩十二两,旱地一亩十两。”里长在旁边慢悠悠的开口。
一亩水田,一亩旱地,抵债刚好,可,之后呢,这揭不开锅的日子怎么熬,且不说种地收成慢,单说他这身体,真的熬得过这早春吗?
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子弟又怎样,在这里可以当父亲的年纪的他,在现代也不过是个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大孩子。
良好的教育,家族的培养,教给了他很多,却从没教给他独自一人在异世,要怎么从这种天崩开局中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