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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线下的C神全身都散发着温和的气息,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想要向他靠近。
程朔回了句“下午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安淮脸上的神色。
昨天晚上天色已经很晚了,车里也很暗,他看不清安淮的神色,但此刻他却能够清楚地看见安淮的眼底亮晶晶的,带着一种热烈的崇拜感。
这种眼神程朔很熟悉,他在许多人的眼中都看到过——在他的粉丝们那里。
程朔意识到了什么,他默了默,帮安淮打开车门,等安淮坐好之后,他回到了主驾驶,将车开出停车位,仿佛不经意地询问安淮说:“不知道沈文越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是一名DF电竞职业选手,你有看过我的比赛吗?”
程朔当然知道,沈文越不可能和安淮说有关自己的事情,他只不过拿沈文越做幌子而已,他更想得到的是问题的答案。
利用后视镜,程朔很容易就能够看到安淮脸上的神色变化,他看到安淮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原本乖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主放了下来,虚虚握拳,然后又松开,最后小声地回答他说:“看过的。”
紧接着,安淮浅浅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积攒勇气。
顿了几秒之后,他又重新握紧拳头,放回了自己的膝盖上,坐直身体,用一种宣誓的语气,对着程朔坚定地说:“其实C神,我是你的粉丝!”
车里响起一声轻笑,安淮立马低下头,试图遮住自己发红的脸颊。
他根本不敢看后视镜,生怕自己一抬头,前面的程朔就从后视镜看到了自己想钻地缝的样子。
猜想印证了一半,程朔继续一点一点抛出诱饵:“这样吗?那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周边,或者是签名照之类的,可以找我,我那里有很多。”
安淮惊喜地抬头,刚想说声谢谢,就听到程朔继续问他:“你看DFL的比赛的话,你也打DF吧。你经常玩什么职业,什么角色?”
安淮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新的问题带走了,他没有多想,诚实回答程朔说:“我经常玩医疗师,医疗师的所有角色都会用。”
为了直播效果,安淮不会长时间只用一个医疗师角色,而是会根据沈文越的短/枪角色而选出不同的角色,配合对方。
“嗯,”程朔的食指轻轻地在方向盘上扣了一下,“那你有没有想过,试着玩一下其他的职业呢?比如短/枪,或者长/枪?”
后视镜里,安淮很明显愣了一下,手指叠在一起,有些不安地回答:“我玩过的。玩过……短/枪。”
程朔的心跳轻轻空了一拍。
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手背上有青筋浮现,仿佛他此刻正身处绞刑架,站在悬崖边,在等待最后的判决,等待一个最后的答案。
“一年前我刚接触DF的时候,文越哥让我试着玩一玩,看看哪个角色最顺手,”安淮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当时觉得短/枪是最顺手的,但是文越哥让我玩医疗师辅助他,我就经常玩医疗师了。”
一年前……?刚接触DF?
程朔不自觉皱起眉头,他已经意识到了有地方不对。
如果说安淮只是忘记了他,忘记了这个曾经的队友,曾经的亲密对象,程朔也能接受,大不了再重新认识一次,重新建立起关系就好,但程朔不觉得有人会连自己曾经玩过的游戏都忘记。
程朔从来没有想过安淮会对他撒谎,他知道安淮是什么样的人,哪怕三年过去,安淮也依旧没有变,呆呆的,看上去绵软,但实际上比谁都坚定坦诚。
但他没有打断安淮的话,继续听安淮说:“但其实比起医疗师,我还是觉得短/枪更好玩,所以在除了和文越哥双排的时间外,我还悄悄开了一个小号,专门玩短/枪。”
安淮说着说着,手指已经搅到了一起,他大拇指互相抵着,咬了咬下唇:“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你别告诉文越哥,好不好?不然他会生气的。”
沈文越在某些事情上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欲,安淮一直很清楚这一点,比如在读高中的时候,沈文越就经常要求他不管是小组活动,还是学校举办的大活动,都要和自己一组。
高三的时候,沈文越也提出了安淮必须和他考同一所大学的要求,为此安淮努力了很久,每晚都刷题到很晚,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上课,打起精神做笔记,拼了命踩着分数线和沈文越进了同一所大学。
不光是现实,在游戏里也是,沈文越一直要求自己跟在他的身后,不许玩别的角色,哪里也不许去。
可是和沈文越一起直播的时候,他觉得好累啊。
比高三那年苦命学习还要累。
他要玩着自己并不喜欢的职业,为沈文越搭配好合适的角色,带好合适的特质,尽职尽责做到一个奶妈的责任,只跟着沈文越,听沈文越的一切安排,配合沈文越搞“节目效果”,沉默地看着流水一样的弹幕划过。
他创建的短/枪小号就像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小型避风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花园,在那里,他可以得到片刻的放松,玩自己喜欢的职业,享受游戏的快乐,即便这样的时间很短,机会也不多,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小秘密之一,现在,他将这个小秘密分享给了程朔。
“嗯,我不会告诉他的。”
看到安淮长舒一口气的表情,程朔垂了垂眼:“他连你玩什么角色都要管,开小号也不行?”
安淮又开始扯书包的背带,有些心虚:“……他不知道我开小号。他没问,我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