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双的爹是镇上唯一一家酒楼,集味轩的老板,家境算是比较富裕。但酒楼的生意现在也非常一般,镇上常驻人口少,周边的几个村子又很穷,只有初一十五集市的时候镇上才会非常热闹,但也大都是贫困人家。还好酒楼是自家的地方,不用交房租,才能勉强运营下去。
陆老板的祖上据说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后来家道中落,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个酒楼,到他这一辈只有一个闺女,就是陆双双。陆老板年轻时家境还要好一些,娶了当时里长的闺女,也就是陆双双的娘。就整个天启国来说,里长实在算不得什么,皇权不下县,最低行政级别的官员也是县城的九品主薄。但对于附近的十里八村来说,里长的权利可就大了去了,所以即使老里长已经故去,她还是总觉得自己就高人一等,除了这辈子没能生个儿子让她有些愧对相公,其他时候总是对别人各种看不起,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陆老板没儿子,同族的旁支早就盯上了这块大肥肉,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族内谁没有儿子传承家业,等这个人去世后,所有资产将由他最亲的侄子继承。所以陆老板早就打算好,给陆双双找个好婆家,等她出嫁的时候把大部分资产都给女儿当嫁妆。
之前和陆双双在一起的女伴名为李慕华,是集味轩掌柜的女儿,平时把陆双双巴结的不错,但暗地里却早已和陆老板族兄的儿子眉来眼去,如果不出意外,陆老板去世后这栋酒楼就由这个侄子来继承了,所以李慕华自然早就把这些东西视为自己的,恨不得陆双双嫁人时一根线头也带不走。
看到陆双双回来时双眼含泪的样子,她自然猜出了一些什么,面上安慰着陆双双,心里却想着找机会和自己的情郎商量下,能不能利用这件事为自己某些利益。
不提远去的两人是黯然伤神还是勾心斗角,小山回来后几人也没说这个事,高高兴兴的往县城走去。
黑丫心里想着要自己走过去,不给哥哥们增加负担,但身体实在不争气,路程没过一半就实在走不动了,两腿跟灌了铅似的,提都提不起来,只能在哥哥的坚持下不好意思的坐在板车上,看着三个哥哥汗流浃背的推拉着车子,然后很不厚道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黑丫发现自己还在板车上摇摇晃晃,这会太阳虽然还不大,也把人晒得有些蔫吧,捧着装水的大竹筒灌了几口,才算有些清醒了。
“睡醒了?马上就到县城,都能看到城门了。”二表哥笑着说。
黑丫从车上跳下来,果然看到很远的地方那个标志性的土城门,心想着古代的空气真好,没有雾霾,能看的这么远。把衣服整了整,又摸摸头发有没有乱,迈着小短腿跟在车后面。
到了县城,几人走了几个时辰的路,都有些狼狈,干脆到公用井边打了些水好好规整了一下,都收拾利索了才向脂粉店走去。
黑丫之前担心的情况并没发生,老板验过货以后很痛快就给他们数了一百五十个大钱,后来黑丫才知道,老板从她这里拿了货,仗着是县城独一份,转手就一坛子五十文批发给了其他脂粉店。
知道归知道,整批和零批价格本就不一样,黑丫也不眼馋别人挣得多。脂粉店用精致的小瓷瓶把刨花水分装好,一小瓶就能卖十几文,这也是别人的本事,他们只要安安稳稳赚着一坛三十文的钱就足够了。
收到钱,黑丫对这个靠谱的老板也建立了一些信任,拿出自己昨天泡的小坛子,里面加了崖柏提炼出来的露水,一打开就闻到一股馥郁的芳香。同一种植物里,提取出来的精油和纯露味道是有区别的,黑丫加的崖柏露水是从老料中提取,没有新鲜植物的草涩味,反而像珍藏多年的木质精油,香味柔和丰富,回味悠长。
“这个是我姥姥特制出来的精品,需要花费很大功夫才能得这么一小坛,老板给个价吧。”黑丫笑眯眯的说。
老板一闻到这个味道,眼睛就亮了,这时候的权贵人家虽然还没有把香赋予更多的意义,自然也不像宋唐时那么热爱追捧,但高雅清新的香味也是彰显自己身份的一部分,一种家族底蕴的象征。所以老板已经可以预见到,这种从未见过,但馥郁中带着清新的护发露定能受到富贵人家夫人小姐的喜爱。
县城里虽然权贵不多,但有钱人不少,为了能让人赞上一句高雅,遇上一些让自己与众不同的香粉服饰,自然有大把的人乐意花钱。所以他们这样的脂粉铺子,若有了顶级的好东西,都不会摆在柜台,而是由掌柜亲自带人上门供别人挑选,服务做的足够,银钱自然不会少。所以掌柜现在看黑丫的眼神就带了一丝热切。
一小坛护发露赚的钱倒还不至于让掌柜多动心,关键是这种东西只有自家店有,那么在那些夫人小姐心目中,自己的脂粉店都会跟着上一个档次。
得到黑丫的允许,老板用手指在边缘抹了一些,揉搓几下后放在鼻端仔细闻,香味淡了一些,但余味悠长,带着一丝香甜,经久不散。
“我也不瞒你,这种高端的护发露我很喜欢,也能卖个好价钱,还是老规矩,如果你能只供我一家,有多少我要多少,价钱方面也好商量。”老板一开始就把诚意摆的足足的,也没有因为黑丫几人年龄小就轻视。
“那老板看着给个价,若我能接受,咱们就可以合作,如果我觉得价格低了,就再去问问其他家,不然我不懂行情要的太高老板也吃亏是不是。”黑丫表情羞涩,表现的有些拘谨,还看了小山一眼,得到他首肯才抿嘴笑了。
然而不管她表面怎么装,老板还是心里暗暗骂了句小狐狸,这不是逼着他直接给底价么,如果真让黑丫拿着去其他店里问,哪还有他什么事。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沉吟片刻,说“若你这个东西送到都城,就是五两银子也能卖得,但在这个小地方,说实话,再好的东西也卖不出太高的价钱,我只能出一两半银子,还要再找些高档的包装,说实话也不挣什么了。”
说完巴巴的看着黑丫,就怕她对这个价钱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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