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轩听着莫浮箩的话,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苦涩滋味儿。
他只是一介琴师,家里有几分薄产开了间乐器铺,横竖都是跟正边府里的那一位差的太远。
如今他们隔着一条巷,一堵墙,将来隔着的也许就是厚重的世家门户、遥岸相望的富贵权谋。
“走么?”莫浮箩走出几步后发现范轩仍站在原地未动,才回过身看向了他。
范轩回过神,慢慢迈出步子走到莫浮箩身前挺住,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
“莫姑娘,可否帮我件事?”
“何事?”
范轩将一直护在胸前的锦盒递给莫浮箩,声音带出几分低沉落寞:“莫姑娘帮我把东西送过去吧。”
莫浮箩又望了两眼此时的范轩,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出什么。她只是伸出手,将那只盒子接了过来。
“好。”莫浮箩应了一声,便不再管范轩,转身快步走向香林园大门。她怕多瞧他一眼,自己都会感同身受地难过出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范轩有,她也有。
她似乎能体会范轩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比如她的执羽哥哥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却像隔着一生路途那么远。
总之,这一生许再无望。
大概就是这种绝望之感吧。
莫浮箩这小半路走地很快,也想得很多。凡事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在边家这种世家名门,堂堂千金怎会跟一名乐器铺老板有好结果?
想想,这范轩也是可怜之人。
但是,范轩作为一个男人,似乎也太过软了些。
她指尖拂过怀里木雕盒上缠着的花形小扣,心念沉地有些深。
“姑娘,请问您是?”
边府一位家奴的话传入莫浮箩的耳畔,她的目光晃了晃,轻轻启了唇:“范轩,友人。”
“请问是哪个轩字?”
边府家奴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说话相当客气,还挂着极其有礼却不亲近的笑容。
莫浮箩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字。富贵人家收礼都是标着号的,她并不担心把范轩记错或者漏下。
只是这礼送的,似乎并不顺心。
“礼已记录在册,请问姑娘还有无其他事情交代?”
“没有。”莫浮箩朝着家奴摆了摆手,便转身退到了边上,又看了眼始终没见短的送礼队伍,突然有种心念恍惚的感觉。
这一个个送礼的背后,是为了权还是为了财?亦或是为了边雪卿的美色?
若当年她没有全家被处死,可能今日在这高门大户里收着礼的人就是她了吧。
莫浮箩从一旁的空地穿出了人群,走出好一段路后,才得了几分清静。
“莫姑娘,是你吗?”
一声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浮箩不由眉头一皱。
送个礼也能遇见这么多“熟人”?
一向不喜喧闹不善交际的她,此刻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散的更重了。
虽是这么想,可莫浮箩在听到身后的唤声后,还是停下了步子。
很快,身边走过来了一个细瘦身影,望了莫浮箩的脸一眼后,声音又传了出来:“我就说看着像,果然是莫姑娘啊!”
清月此刻别提多开心了,出来帮主子送礼还能遇见主子多次提起的莫姑娘,真是撞了运。
莫浮箩看着清月那一脸的笑,不由又记起昨晚在玉堂楼里看到的那道如玉身影,眼里的清冷更甚了甚,“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