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低落自责的罗翠微并未察觉有何不妥,闷闷耷拉着肩膀,双手背在身后遛着云烈,一路行到做饭厅用的小间门口。
候在门口的陶音见状,镇定地向这夫妇二人行了礼,神色平静极了。
倒是迎面而来的夏侯绫倍感不安,疾步迎到罗翠微跟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罗翠微应声抬头,见她蹙着眉头朝自己猛眨眼,一时未能领悟其中真谛,眼神格外茫然。
见她完全没明白自己的暗示,夏侯绫无奈,只得以口型提醒她,“快撒手”。
得亏此刻没旁人在,若被人瞧见昭王殿下就这么一路被遛着过来,面子往哪儿搁去?
罗翠微这才如梦初醒,倏地松手,歉疚地抿了抿唇,没敢回头。
连阿绫都看不下去,大约她真的有点欺负人。
云烈却不以为意,只是纵容地勾起薄唇,上前两步,主动牵住她的右手,“吃饭吧。”
因夏侯绫从罗家带了两名司厨过来,桌上的餐食显然与之前几个月大不相同。
“那都是特地给你做的,”罗翠微在离桌五步远的地方就不肯再近前,只远远指了指桌上的几道菜,对云烈道,“我近日吃不了这些,你自己吃。”
有鸡有鱼有肉,显然是对云烈的胃口来的。
但云烈却半点高兴不起来,蹙眉看向罗翠微,忧心道,“那你吃什么?”
罗翠微又指了指靠墙的一隅,落寞地扁了扁嘴,“我这些日子不大见得油荤,只能吃那些。”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云烈才察觉这里头新添了一张小桌,桌上摆了一个紫砂小盅,另有一个小圆盘内垒了约莫二三十颗栗子大小的金黄小团,外加一小碗白粥。
“你就吃这些怎么行?”云烈心中大痛,举步走向小桌,随手揭开紫砂小盅的盖子,“要……”
小盅内,清澈如白水般的汤汁里,可怜巴巴浸着几株鲜嫩的菜心。
云烈神情复杂地细细打量了圆盘中那些金黄的小团,再回头瞧瞧大桌上那些属于自己的大鱼大肉,顿时恍然大悟。
见他似笑非笑地回眸挑眉,罗翠微心知他已看穿了其中玄机,抿唇笑得眼儿弯弯,挪着心虚地小碎步凑上去。
“对不住啊,给你吃的都是……我剩下的。”
云烈放下那盅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奸诈的刺儿莓。”
方才还故意做出委屈巴巴的可怜相,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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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落了座,一边隔空搭着闲话,正准备用餐,外头却传来熊孝义的声音。
“我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豪迈的嗓音随着兴高采烈的脚步声渐近,“听陶音说,来了罗家的司厨?”
话音未落,风尘仆仆的大块头已自动自发迈进厅来。
云烈抬头看向他,淡淡应了一声后,问道,“你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按昨日的安排,云烈连夜先行赶回,熊孝义则在今晨带人护送从北狄救回来的那两名受伤的同袍随后跟来。
那两人的伤势并不适宜疾驰赶路,按脚程算,理应下午才到。
“马车还在后头,慢悠悠的,我实在受不了,自己先打马跑回来,就想说来你们这儿蹭口肉吃。”
熊孝义咧嘴笑到一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桌上只有云烈一人,“咦,王妃殿下不……”
“在这儿呢。”
靠墙的小桌前,罗翠微放下手中的半碗白粥,对熊孝义笑了笑。
熊孝义看看云烈面前这一桌的大鱼大肉,再扭头看看罗翠微面前那可怜兮兮的两盘玩意儿,登时目眦尽裂。
他气冲冲地走到大桌前,熊掌拍了拍桌沿,“有你这么苛待自家妻子的吗?自己大鱼大肉,却将她赶到墙角吃白水烫菜心!简直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