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心里却是一咯噔,朱老板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最后只惩处了薛祥等人,看来这迁移中都之事,势必黄了,自己做了那么多,最终却都是白用工。
此时的李善长心里,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爱朱元璋对自己手下留情,还是恨他彻底打乱了自己的部署。
但不管如何,李善长还是叩头谢恩道:“老臣,谢陛下隆恩!”
闻言,汪广洋等浙东文官露出失望之色,若是能除掉李善长,淮西勋贵如同断了一臂,可惜朱元璋没狠下心来。
随即汪广洋给刘伯温使了一个眼色,结果刘伯温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看见。
摆明了朱元璋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何必去蹚浑水?
淮西勋贵有心劝阻朱元璋收回不迁都的决议,可是朱元璋态度如此坚决,连李善长都被处罚,谁还敢再提出异议?
群臣只好服软,称赞朱元璋“圣明”。
此时,站在后排的杨帆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意犹未尽,还有人不甘心,人间百态尽在此中。
杨帆清了清喉咙,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他缓步走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杨帆有话要说!”
朱元璋今日将事情处理得不错,而且之前见杨帆没那么桀骜不驯,以为他出去一趟,改了不少,因而直接问道:“杨帆,你要说什么?”
毛骧站在朱元璋的斜后方,从杨帆一站出来开始,毛骧就感觉不对劲,这小子不会又要搞事吧?
杨帆微微一笑,道:“陛下,中都工地变成人间炼狱,百姓民不聊生,凤阳更是乌烟瘴气,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皆是腌臜不堪,凡此种种,怎么能是薛祥一个尚书能办到的?”
朱元璋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他已经猜到杨帆要说什么了。
“臣认为,凤阳有如此光景,中都工地能这般糜烂,薛祥一人做不到,他头上还有人纵容甚至支持,此人,便是韩国公李善长!”
朱元璋手里握着杨帆从中都寻来的证据,但他并未真的拿出来,毕竟若取出证据的话,淮西勋贵集团没有几个能幸免,要牵连的人太多,太多了。
杨帆怎能不明白朱元璋的心思?但想到中都工地那人间炼狱,他就对朱老板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很是不满,既然你不想彻底捅开,那就由我来吧!
杨帆的声音掷地有声,群臣瞬间鸦雀无声。
汪广洋微微颔首,一抹笑意掩饰不住,好!杨帆不怕死主动站出来,省的浙东文人事后参奏。
朱元璋的拳头缓缓地握紧,挥挥手道:“杨帆,咱今天累了,有什么话你写一封奏疏呈递上来吧,退朝……”
杨帆怎可能善罢甘休?
他“扑通”一声跪地,高声喊道:“圣上,臣还没有说完,韩国公李善长以权谋私,纵容手下的官员与故交在凤阳为所欲为,百姓民不聊生,李善长所作所为,是在掘大明的根基,圣上难道要视而不见么?”
朱元璋的脸色彻底冷了,他的虎目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恨不得吃了杨帆。
韩国公李善长亦不可理喻地盯着杨帆的背影,杨帆屡次针对淮西勋贵,还在朝堂上历数他李善长的罪过。
这是在明晃晃地打他李善长的脸,就是汪广洋、刘伯温,都不敢如此赤裸!
朱元璋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咱说了,退——朝!”
太子朱标急得面色涨红,给杨帆使了一个眼色:杨先生,父皇真的动怒,别再说了!
杨帆仍没有停止,反而火上浇油:“韩国公所作所为,证据确凿,而淮西勋贵在凤阳的行径,更惹得天怒人怨,陛下,您明知其错却不惩治,莫非实在纵容韩国公与淮西勋贵?这掘大明的根的人,究竟是谁?”
朱元璋的脑袋瞬间“轰”的一声,他本以为杨帆出去了一趟,也学会了点什么,没想到还是之前那个二愣子,自己今日怎么会让这个搅屎棍上朝呢?
朱元璋抬起手臂,指了指杨帆,又张了张嘴,气得竟说不出话。
完了!
毛骧闭上了眼睛,他从跟随朱元璋开始,从未见过朱元璋被人气成这样。
毛骧有些惋惜,惋惜亲军都尉府损失了杨帆这样一员干将,除了脾气又臭又硬外,杨帆的能力没得说。
杨帆挺直了腰板,满脸期待。
朱老板,我都已经这样了,痛骂李善长,又讥讽你朱元璋,还在犹豫什么?砍我!下旨砍了我啊!
胡惟庸等淮西勋贵也在期待,期待朱元璋诛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