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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还没关,许是进了风,女娃娃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抽抽鼻子又继续稳坐着玩。叶澜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往日绞完头发之后月姐儿都会揉着眼睛上床睡觉,今日却没着急着回房,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中。
叶澜托着下巴看着身前的小人儿一个人自娱自乐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将帕子随意往腿上一搭,握住她圆润的下巴后仰,看见她清明的眼神不免疑惑,“你这小丫头,玩了一天还不困吶?小哥早早上床,现在都在呼呼大睡了。”
月姐儿咧开嘴朝她笑,还举起手里的草绳晃了晃,双颊漩出两颗可爱的小梨涡,“不困!”
还真是稀奇,往日哪次不是早早揉眼睛,在浴桶里坐着就开始搂着叶澜的脖子哼唧着要睡觉。叶澜没多想,觉着可能是天气冷了,山里不似夏时好玩,跑的少了精力还没消耗完。她自己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干脆把门合小一点,在边上陪着,“谁给你做的这个?”
“月姐儿自己做的。”小丫头蹬着小腿转过来,将草绳递在叶澜掌心。
叶澜仔细打量了一番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具体是什么大抵只有月姐儿自己知道。她把东西还给孩子,夸了两句手真巧,这才哄着小丫头把东西收好明天再玩,现在先去睡觉。
怀里的小人应了声好,圆亮的眼睛却在秦铮进屋的时候一下转了过去。
秦铮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有些诧异,“怎得还没睡?”
这边的叶澜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含糊解释,“说是不困,自己玩得起劲。”
他了然般点点头,门还没关严实,反倒还打开了,“外头有人,找你的。”
来人是叶盼娣,她来了有一小会儿了,脸色都被夜风吹白了不少。偏找叶澜这事儿不能让其他人晓得,因此叫也不敢叫大声,里边的人这才没听见。若不是沐浴完从湢室里出来的秦铮眼尖瞧见,她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叶盼娣还是为了旧事来的,叶刘氏大早就开始叨叨叶澜做生意的事,听得她心里不上不下的,唯恐叶澜不稀得她这几个钱,自己手上的帕子没个好口才的出手卖不出个好价钱。
原就是早早答应别人的事,叶澜自然不会在此时食言,她随口问了一句有多少条,听到数目之后心里一惊。
距离上次去绣坊不过月余,她已经绣出了三条帕子,“你这眼睛是不要了吗?”
黑暗中看不清叶盼娣的苦笑,她此时哪还能顾得上这些,嗓子被风吹得干涩,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也听说我在做生意了吧,此事不假,我也要忙上大半个上午才得空,你看这时间……你可赶得及回家交代?”
叶盼娣咬着起皮的唇瓣摇头,自然是来不及的,娘不让她再街上多逗留,说是怕她碰上了什么人被迷了心智,其实她心中明了,不过是让她别乱花钱,早些回家做事罢了。她看向叶澜的眼神带了祈求,有些难以启齿。
叶澜叹了口气,进屋取了钱来给她,“罢了,这些钱我先同你垫着。你明日将帕子送到我的摊位上,多了少了到时再给。”
这些钱占了这三日来赚的一大半,她不是圣母,敢给自然是因为心里有底。多出来的钱叶盼娣肯定会自己留着的,至于用途叶澜不必知晓,她笃定对方不敢让叶刘氏晓得,不然天都要捅个窟窿下来,有这一层底,她不怕叶盼娣拿钱不给货。
“多谢。”叶盼娣接过她给的钱袋,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她抿唇再次道了谢,带着钱离开了。
两人聊完,秦铮这才从湢室出来。
他方才一直在收拾,其实不过是倒水放浴桶这些小事,费不了多长时间,只不过是给她们留下空间。取盆倒水,一家人的衣裳要趁着睡前赶紧洗完。
屋檐下传来搓洗的声音,叶澜不急着回屋也不坐下,径直走到他身后,有所预谋地一下靠在他背上,“我同你一块洗吧。”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秦铮身体往前倾,脖颈被箍住,他被勒出一声闷哼,第一反应是怕她站不稳,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扶,碍着手上有水又不敢直接碰,而是反手用小臂托着,“不用,水凉。”她身上染了寒意,秦铮不免蹙眉,喊她回屋。
“回屋也是凉的,不敌你身上暖。难不成你是嫌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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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的什么胡话,她那小身板夜里都禁不住折腾。秦铮嘴皮子不比她厉害,她的那些歪理总能把他说得哑口无言,况且他也喜欢她亲近,干脆由着她去,又弯了些将人往上颠了颠,随她靠着。不过这样干活不方便,他便叫她搬张交杌坐着,自己很快就好。
他身上属实是暖,叶澜整个人都要挂他身上。她搂着对方的脖颈,轻轻蹭了蹭,“你就不好奇叶盼娣每次找我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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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哪有那么多为何。”
“你这样老实,就不怕我其实是个没品没德之人,到时你人财两空?”
他娶她原就不是为了她的人,能有现在的日子多亏有她;至于财,家中的钱财都是她挣来的,她拿走也合理。于是手上拧着衣裳上的水,老实摇摇头,“我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到了别处哪有这样好的相公和这样乖巧的孩子。”她蜻蜓点水在他侧脸落下一吻,随后松开手去接他拧干的衣裳,“我来晾吧。”
带着皂角味的衣裳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安静往下滴着水珠。两人收拾完又讲了几句小话,叶澜朝秦铮伸出手,意思再明确不过,要他抱着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