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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螺姑娘把壳留给了男人,随后飞到天上去了。”故事结束,她打了个连天的哈欠以示自己的困意,稍稍挪了一下位置让自己躺得更舒服,再也不管头发是否干了,抱着被褥就要睡觉。
她置身事外,秦铮却还在思索回味这个故事。他看着叶澜无声抿唇,须臾低低呢喃着话。
“你可别是田螺姑娘的好。”
声音又低又轻,也不知有没有飘进她耳朵里。
这一觉睡得舒坦,翌日她起得很早,院子里的鸡还在打鸣就已经起身。山边才蒙蒙亮,浅灰色的光线下勉强能看清楚院子。而秦铮起得更早,她出去时他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了。
背篓、麻布袋,男人得需一齐到磨米的人家把米搬出来,装米的工具不够,去帮忙的人就拿自家的帮手,每家每户都是如此。
“锅里温了有饭,你先吃,至于祠堂等予哥儿和月姐儿醒了之后再来也不迟。”
还没轮到他们家,去了能忙上的忙也没多少,可去可不去,但显然叶澜想凑这个热闹。她点点头,嘱咐他出门小心后就去洗漱,简单吃了点锅里的东西就继续温着,接着给嗷嗷待喂的鸡煮鸡食。
刚把要用的菜叶米糠搬出来,还没开始剁呢,屋里就有了动静。
两个孩子迈出门槛,衣裳随意系了系,一副睡眼惺忪样,显然还没睡醒,一人一屁股就坐在门槛上托腮缓神。月姐儿坐了一会儿最先起身,予哥儿则是皱着眉头,也不知他在烦什么,捡了边上的树枝就在地上一小截一小截折断。
叶澜看了一眼没说话,叫女娃娃自己洗漱用饭。
她实在空不出手,坐在交杌上不停剁黄菜叶。家里的鸡多,大了之后要吃的更多。偏这天气热,一下不能煮太多,不然怄坏了就会招来苍蝇蚊虫,鸡盆里也不能放太多,晚上能刚好吃完就行,否则会有老鼠来偷吃。她原想杀了两只鸡吃,可养了这么久又舍不得,如此想着还是咬咬牙继续喂,等过年再吃顿肥的。
砧板都被砍得坑坑洼洼,地上很快堆了一堆碎菜叶,叶澜又抬头看,予哥儿已经从门槛上起身洗漱好了,屁股刚粘在长凳上。
月姐儿一个人也能吃得很好,她现在身体养好了胃口也好,不挑食,饼子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盯着叶澜看她的动作,见嫂嫂在看自己还要甜甜笑。
相比之下,秦时予可就是“怨气冲天”。他手臂瘫在桌上,脑袋在上边一拱一拱,见什么都没兴趣。
月姐儿看他一眼,继续晃着腿,伸手将碗里的饼子拿了一张递给他。
叶澜屏住了呼吸,连剁叶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她坐的方向正好能看见秦时予的表情,明显看见他眉头皱得更深,面上尽是不耐。他猛然把头抬起来,嘴边张开似有话要说,伸手就是朝向月姐儿的位置挥过去。
昨日早上就是这幅场景,叶澜心脏霎时发紧。
以为他又会像昨日那样冲着月姐儿发脾气,但好在他起床气虽没消利索,还是耐住了性子。张了嘴也只是叹了口气,接过饼后又倒回自己的胳膊上,散漫叼着饼,伸手捏了一下月姐儿的脸。
应当是没捏疼,女娃娃还在乐呵。
叶澜的心这才算沉下来,院子里又响起了剁菜声。剁着剁着她又一个激灵,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就像现代的小黄毛吗?
她当即把月姐儿叫过来,盯着她的眼睛叮嘱一番,以后一定不要被街上那些略有姿色却游手好闲的男人吸引过去。不仅如此,还要规范予哥儿的行为,免得从小就把月姐儿带坏了。
见两人认真保证,这才勉强放下心来,把剩下的菜叶子剁了。
剁完之后倒进锅里加水煮,边用木棍搅边撒米糠,煮到搅和不动了就可以把锅拿下来,添到鸡盆里放凉了再放回鸡圈。
她又去查看淀粉沉淀得如何,还不错,水比上次清一些。伸了根手指下去试探,还能看见白色的水浆,摩挲时还有淀粉的厚重,这便是没成,还要继续沉淀。
昨日切好晾晒的爱玉果果皮已经开始变软变皱,一捏就会瘪下去。她尝试拿了一个沿着切口掰开,显然外皮还不够软,没成功。调整了一下位置,继续晒。
两个小孩已经彻底吃饱,百无聊赖摘了两片菜叶子扯碎丢到鸡圈里逗鸡玩。叶澜进屋取了梳子,搬了长凳来,叫了一声月姐儿把人喊过来扎头发。
“今天还是老样子吧。”别的她也扎不出来。
予哥儿闲得慌,拿了木棍搅和鸡盆里的鸡食让这东西凉的快一些。他还没见过村子里一起磨米是什么样子,因此隔一会儿就催促了一遍,不知道催了多少次,叶澜终于把手上的事情做完,能出门了。
还没走到祠堂,远远隔着一段距离就能感觉到里边热闹的氛围。
祠堂外的空地有一群孩子在追逐打闹,扑虫捉鸟干什么的都有。叶澜看了一眼,基本上都是“熟面孔”,前段时间家里人还带着来见过面呢。这里面自然有叶壮,他正和两个男孩蹲在墙角捉虫子,一如既往指挥着其他人,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那些孩子根本不听他的,叫他很是挫败。又不甘丢了面子,依旧自说自话。
他家还没来表过态,但叶澜不打算上门找他,毕竟他家里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奶,让老年人烦心总不好。昨夜他大哥回了村子,抽签时也出了面,只是她还没跟这号人物打过照面,昨日也没在人群中瞧个具体。
叶壮这段时日在秦家兄妹和同伴这里吃了不少亏,肚子里憋了一大股气正没处使,现在大哥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告状。想到这个,他对上叶澜的视线时气势明显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