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色变得愈发深沉,洛少白警惕地朝后退了退,她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八殿下,下官乃是奉命前来护殿下安危,方才之举实属情非得已,若有得罪还望殿下海涵。”洛少白故作惊恐地说道,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朝着洞口移了移。
眼下,打死她也不会承认方才那一刀是为了报他的踹臀之仇,她小气惯了,最喜欢的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奉命?”男子闻言轻笑了声,“奉谁的命?宫梵诛吗?”
洛少白闻言猛是一滞,当朝天子的名字就这么被他轻飘飘地说出来,不带着任何感情,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宛如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洛少白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究竟是不在乎还是掩藏得太深,那人墨色的眼眸里似是藏着另一方天地,内里一切都被黑色粉饰,除了冰冷以外再无其他。
“不错,正是皇上。”洛少白斟酌着说道,就目前而言,硬碰硬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先顺了他的心意,此处机关重重,若是能与之结盟,自是再好不过。
“八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下官不知八殿下此番回来意欲何为,但请殿下放心,下官虽不才,账还是算的清的,不论殿下想做什么,下官都断然不会与殿下为敌,下官生性胆小,入这朝堂也只求图个安稳而已。”
这个男人戒心很重,若想要他相信就只能彻底摊牌,扯不得半丝谎,他是个聪明人,相信能听出来她话的真假与否。
“安稳?”男人闻言有些可笑地看了洛少白一眼,“本尊还不知这天底下竟还有去朝堂求安稳的人,御前大夫还真是个别致的人儿啊!”
洛少白如何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嘲讽,只不过现在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自己也无心与之过多纠缠,便故作悻悻地干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谁叫下官既爱财又爱命呢。”
“呵,”男子幽幽嗤了一声,缓缓朝着洛少白走去,他的步伐很轻,犹如飘着一般,看似缓慢却鬼魅般眨眼便到了洛少白跟前,冰冷的指腹挑逗般触摸着洛少白的耳畔,嘴里吐气如兰:“想不到堂堂御前大夫,竟有着这般觉悟,倒是让本尊有些不舍下口。”
下口?洛少白闻言下意识地往后回缩,却发现后路不知何时竟已被这男人堵死,“八殿下,咱们眼下所处的乃是墨陵,下官觉得眼下还是你我二人联手离开此处为首要,所幸那墨门掌门与下官有些私交,下官或许有些出去的门路。”
洛少白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既然反抗不了,她便也懒得再做些无谓地挣扎,索性摊手言道:“若是下官所料不错,在于下官打斗之前,殿下想必已然受了伤,这种情况下,两人联手总好过一人硬闯,对吧!”
脖颈上的那处冰凉倏地撤回,洛少白不由抿嘴一笑,刚要接着说却被一道调侃猝然打破,“多谢大夫提醒,本尊险些忘了自己还是个有伤之人,只不过……”他的声音渐轻,似情人呓语般在洛少白脖颈出摩挲道:“不用担心,本尊的伤,马上就会好了。”
洛少白闻言浑身一震,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顿时在其心里升腾开来,果然,下一秒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感到一股热流从自己的体内奔腾而出,洛少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正在一点一点被抽干,想着挣扎却发现自己被牵制得根本动弹不了分毫,这个人,竟然真的在吸食她的鲜血,洛少白单手抵到了衣衫下摆,玉掌不由握紧。照这样下去,她会被吸干的。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才悠悠撤了嘴,离开时不忘舌尖轻添,温润的湿暖之意夹杂着股沁人的芬芳,酥酥麻麻,电流似的窜入洛少白全身,引得洛少白一阵颤栗。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洛少白紧咬着玉牙,脸色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煞白,朦胧中只觉得被人轻放在了地面之上,“白墨,更衣。”
……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股诱人的香味在这所墓室里弥漫开来,惑人的香味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洛少白的味蕾,嗯,花揽桂鱼、扳指干贝、豆汁蒸排骨、金陵丸子、三套鸭,还有香菇盒与蟹黄虾姑,但闻着香味儿就知道是这几道闻名帝都的经典名菜,幽幽抬了抬眼皮,映入眼帘的还是这座圆形墓室,洛少白不由一声轻叹,原来不过是美梦一场,自己依旧在这所该死的墓室里。
抬手摸着自己脖颈的那处伤口,獠牙般的咬痕清晰可触,洛少白所幸翻了个身,索性又闭上了眼,方才被咬的那些片段依旧历历在目,虽然逃不了,但并不代表她现在想看见那个杀人嗜血的妖精。
虽然不知道那男人到底得了什么怪疾,但很显然,需要她的血来压制,既然如此,也就表明了眼下的她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醒了?”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没有。”
“哦?既然大夫如此不想醒,那便就这么一直睡着吧!”男人轻描淡写地言道,语气温婉得如同恋人。
呵!
洛少白冷笑着站了起来,事到如今他难道依旧以为能够威胁得了她?
“殿下放心,下官惜命得很,断然不会做那般蠢事,不过,若是下官长睡不醒,想必身旁也必定会有殿下相伴吧!”
威胁而已,谁不会?
男子闻言却是罕见的笑了,墨色的瞳孔渐渐放大,几近占满整个眼眶,性感诱人的薄唇上上扬着一种嗜血的笑意,诡谲得似是阎罗殿中的妖魔。
“大夫所言倒是很有意思,本尊也是很想知晓,事实是否正如大夫所言,不如大夫且试上一试,如何?”说罢,袖口一挥,一柄弯月小刀出现在了洛少白面前,正是之前她刺中他肩膀的那把。
他的语气很轻,好似真的是在和她商量一般。
“不用了,”洛少白拿起他手中的弯刀,冲着他微微一笑道:“下官方才便说过了,下官胆小,很是惜命。”
他既不愿说破,她便也就不会点破,识时务者为俊杰,老祖宗说的话总归是有几分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