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一阵一阵地刮着,马车角上悬挂的琉璃灯,随风晃动,里面的烛光像是天上的流星一晃而过。
李敏在马车里睁开了眼睛。
方嬷嬷守在她脚边,见她只打了会儿盹儿,说:“大少奶奶,还没到国公府。”
“走哪条路?”李敏问。
方嬷嬷好像听不明白她的话,答:“向来从皇宫神武门到国公府走这条路儿是没错的。”
对了,老路子,谁都知道他们是走这条路。
李敏这个想法刚掠过脑子里,前面马车忽然间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东西,啪,一声停了下来。马车夫拉停了马车,能听见马儿在夜里气喘的鼻声。
守在车门的兰燕已经是掀开了车帘探出身子去观察动静,一边叮嘱车内:“大少奶奶在车里不要动。”
“出什么事了?”方嬷嬷问。
马车夫从赶车的架子上跳下来,在看马,好像是前面马儿的马腿被什么阻拦住了。
护国公府的马全都是经受过最严格的训练,不像普通人家的马,为上过战场的战马,警惕性十分的强。拉车的马停下不前的原因是敏锐的嗅觉让它第一时间发现了前头有人给它设了陷阱,是一个猎人用来捕兽用的铁夹子,专门夹老虎野兽的腿的,在战场上也用来夹马腿。
车夫愣了下,在皇城里居然有人用这种东西放在路上,只能说,有人故意而为之。为此,脑海里刚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喊:“小心,有伏击——”
兰燕抽出腰间的匕首。
四周落下的十几道黑影。车夫见状,马上先一刀拔出刀鞘,刀影山落,砍断了拉车的马儿的绳子,让马儿先跑命。
马惊慌向前跑时,冲散了几个前面围上来的人,其余的黑面人,全部冲上了马车。兰燕一个人哪里抵得上这么多人,随手解下了一个布袋,拉开袋口迅速向空气中散开,呛鼻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方嬷嬷和李敏都拿袖管捂住了口鼻,匆匆从车上走了下来,趁乱之际,要从小巷逃脱。
“不要担心,大少奶奶,老奴知道这里的路。”方嬷嬷一面带李敏跑小路一面说,“再前面向左拐,有条小路可以直通护国公府。”
李敏闻言,却是突然赶紧将方嬷嬷一拉,拉住了说:“别走老路了。”
“大少奶奶?”方嬷嬷回头吃惊地看她。
不走老路走什么路?
“人家都知道我们走什么路,既然有意伏击,第一次不成功,肯定会在第二个地方设点。要是我,拐弯口肯定再埋伏人。”
李敏这句话说完,身后马车停靠处刀剑相碰的声音不断,前面像是有几道飞影落到了地上,交头接耳的声音从小巷道里传了过来:
“人从马车上跑了。”
“没有到这里来,改路了?”
“她跑不远的,应该在这附近。”
方嬷嬷大惊失色,一切都如李敏所想的。
李敏见那些人已经从前面往她们走的这条路寻来,当机立断,拉了方嬷嬷的手从边上一个小门钻了进去。
也不知道这个门是通哪里的,进去后见是个普通人家的小院,角落里杂乱地放了草垛与木材。
李敏捏了下方嬷嬷的手背,示意,躲草垛里去。两个人随之绕到了草垛后面,找个空隙,用稻草把自己掩埋了。
刚把自己的身子藏好,墙外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紧随而来几个声音,说:“搜搜搜,快搜!鲁爷有令,不能再让她跑了。”
鲁爷?
又是鲁爷。
这个鲁爷何方人士,为什么一再要致于她死地?上次受人委托绑架她不成,山寨被人血洗,这次是来报仇的吗?或是说,她今日一日在后宫里坏了人家的好事,鲁爷又受人委托要把她这个碍眼的弄掉?
不管如何,这个山贼好大的胆子,在京师附近安寨扎营,集结叛军不说,现在又在京师里设埋伏,想抓她这个一品命妇。京师乃皇上的重地,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做这些绑架撕票的事儿,竟然没有人管。顺天府是眼睛瞎了,还是说皇帝眼睛瞎了?
李敏从草梗的缝隙之中往外观察着,有人发现了她们穿过的小门,喊了声:“这里有条路。”
几个人随之进了门里,看见了角落里堆放的草垛。
领头的那个人在漆黑的夜里眯了下眼睛,抽出长刀,道:“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