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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一说完回头看了一眼:“你哪来的汽水?”
“冰箱里的啊,我看了眼,没过期。”阿暮咕噜了一大口,“你要么?给你拿一支?”
那大概是小弟们前几天监视情况的时候放在那的,信一稍微安下了心。
“不了,消息不是说每天下午都有人鬼鬼祟祟地上门么,应该也差不多了。”
503室的天花板上藏了几包货,上次抓人之后就被信一的人发现了,他们没有动。一是因为江湖规矩,二是想要瓮中捉鳖。
天义盟如果计划好了拿这个地点来使用,就绝不会留下货品在此处,所以天花板里那些多半是有异心的属下们自己偷藏的。没想到会突然收到消息近期不允许他们来此,所以没来得及拿走。但那样的人是放不下诱惑的,最近几天都有人来查探情况,应该就是这两天就会动手了。
阿暮问完几句话就自顾自地喝着汽水,在喝完第二支的时候门外果然有个动静。一个穿着像餐厅外卖员的男人拿着外卖筐在5楼走廊来回走动,最后停在503门口,偷偷掏出一把钥匙。
“动不动手?”阿暮不知何时也贴了过来,从窗户缝里往外看,压低了声音跟信一说道。
“你怎么总想着动手?”信一无奈,“现在确认这人的目的了,一会儿跟踪他查明身份就好了。”
“明白!”阿暮每次做任务时都很兴奋,此时也难得地多了几分活力。
“搂住了?”信一预备发动摩托车之前再次确认。
“嗯嗯,你快开车!”阿暮听说要玩追踪,整个人亢奋得不行,也不需要信一提醒了。信一真是好气又好笑,拧上油门,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来取货的人也是开的一辆摩托车,不远不近地跟了大概二十分钟,已经离开了市区的位置,对方还是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天义盟的场地应该都在这附近,怎么越开越往山区去了?信一心下有点疑惑,但还是庆幸今天给摩托加满了油。
“信一,”背后的人搂住自己的双手忽然用上了些力,“有车跟着我们。”
信一一听心中升起不安,他开着车不方便回头,便让阿暮帮忙观察:“说说情况。”
“从刚刚那栋楼出来的时候就跟在我们后面了,两辆银色的七座商务,但看不清有多少人。”二十分钟都跟在背后?那几乎可以确信了。
“看来中圈套了。”信一有些愠怒地小声道,怪不得一切都这么顺利,“你抓紧了!”
不能再继续追了,先摆脱掉后面的人最重要。
奈何刚刚已经被诱进了山路,不管信一的油门拧得再大,都只能继续往山上开。身前的两只手紧紧握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摩托风驰电掣,风太大太冷,他差点忽略了身后的温度。
信一在一个拐弯处猛地一脚剎车,回过身迅速将身后人整个抱了下来,对上阿暮微怔的目光,信一轻笑:“如果十分钟后我没回来接你,你自己回城寨。”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信一狠狠心用力把阿暮往道边茂密的树林里一推。
摩托的轰鸣声在山区里呼啸,信一飞一样冲了出去,把愤怒的吶喊抛在身后。
不能再让阿暮陷入危险,他不确定她现在想不想活。
一路冲到山顶,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信一回过身,两台车已经把回头路完全堵住。
他冷笑,右手掏出蝴蝶刀,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忽然间,信一的表情僵住了,这两辆车上都只有司机而已,他们根本没打算打架。
他们只是想直接撞死他。
信一觉得身体被一股洪流裹挟,无形的力量让他腾空而起,那一剎那他失去了五感,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暂停了。他忽然有个荒唐的念头,如果这样死去,是不是比承受阿暮的怒火要来得痛快一些。
可惜了,没死成。
眼前是苍白又破旧的天花板,空气里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的气味,他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左手背上还有针管滴答滴答输着液。看起来是一个专属病房,比他在城寨的房间大了不少,左侧一扇开着的大窗户,天空已经开始泛白,有微弱的晨光穿透而来。
他缓缓坐起来,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刺痛。阿暮趴在他右手边,随着信一的动静缓缓抬起了眼皮,她眼底下有些乌青,看来一晚上没有休息好。
“醒了?”阿暮支撑着坐起身,替信一掩了掩被子。她手上有一些细小的划痕,信一瞬间想到是自己把她往树林里推的时候摔倒留下的,一下子心疼和内疚的情绪一起上涌,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昨天就通知过龙哥了,医生说你有几处骨折,但没有致命伤,很快就会醒。我让四仔先送龙哥回去休息了,对了,四仔去买早餐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阿暮神色很平静,淡淡地诉说着,一点没有要质问信一的意思。
“对了,那两个司机抓了活口,是人证。确实是天义盟……”阿暮还在自说自话,信一忍不住出声将她打断。
“对不起,当时情况危急,我是担心你有危险。”信一双眸对上阿暮茫然不解的目光,他把眼神落在阿暮的手上。
阿暮低头看了半天,忽然笑出了声,举起两只手在自己面前晃:“你说这些划痕?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些?”像是她给自己剥橙子的那一天,笑着说要去洗手。
阿暮收起了笑容,但眼角依然弯弯,她略一偏头:“我那天也踹了你一脚,我们扯平了。”阿暮的语气云淡风轻,“你看,我们都太想保护重要的事物了,但我们明明可以自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