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干净后,他握住飞刀,烛光之下,他的手掌极细微地发抖。
自自己能动以后,他的功力已经恢复到了十之七八,假以时日便能完全恢复。
但与此同时,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像从前一样保持手掌的平稳。无论握剑还是握飞刀,他的手都会微微颤抖。
初学武艺时,掌门便告诉他,握剑的手不稳,便意味着道心不稳。
自己道心不稳,赵晏然承认。自从瘫痪中痊愈后,他就一直在迷茫:如果自己花费数十年习得的本领,只因一个意外就能尽数化为乌有,那他的道心——追逐力量求索极致,又有什么意义?
即使如今侥幸武功失而复得,但下回再来一个未知的意外,他是不是便又要失去一切?那他又何必再去努力,花上十年时间只为追寻剑道那一点极致?
赵晏然叹了口气,摒弃掉这些杂念。鬼门关走一遭,如今能使剑已经很好了。至于道心不稳,只要不与顶尖高手对决,其实没什么影响,不过是割喉时给对方个痛快还是让对方稍微受点苦的区别。
于是他放下了飞刀,继续检查起桌面上其他暗杀的工具来。毒药、麻绳、迷魂散,赵晏然一一仔细检查。
白日他胁迫路繁叶用大笔金银和孟强的情报换回他的性命。其中,金银已经被他花掉买了房子,而孟强的行踪,则让赵晏然决定谋划一起刺杀。
路繁叶告诉他,数日之后的追月节京城将百官来朝,孟强也在其列。于是赵晏然提前开始准备,打算这几日多踩几次点,确保行刺成功。
他并不害怕路繁叶欺骗或者转头出卖他,因为他给路繁叶喂了一粒毒药,并告知孟强死了才能给他解药,强行将路繁叶的性命和孟强绑定在了一起,逼着他不得不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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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知慈去了酒楼做工,赵晏然偶尔外出踩点,其余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屋中。
这日,赵晏然家中则来了一位熟人。
赵晏然道,“我才给你发的信,你怎么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来人正是周师兄,他笑道,“那是自然,听说你能动了,我立刻从东方城星月兼程赶了回来。”
他上下查看赵晏然的状态,"如何?你觉得自己恢复的怎样?"
“尚未完全恢复,”赵晏然道,随即露出一点笑,“不过打你绰绰有余。”
周师兄见赵晏然恢复到从前那副轻狂模样,并未感到冒犯,反而有几分欣慰,他抬起剑鞘,道,“说大话可没用,你究竟水平如何,过两个招式便知。”
赵晏然自然答应。
院内刀光剑影,片刻之后,周师兄手中剑被击飞,赵晏然仍维持挑剑的姿态,神色冷淡,只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
周师兄道,“我输了,师弟,还是打不过你。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注意到了,方才同我交手时,你出招不如原来沉稳,甚至有几个瞬间握剑的手在发颤。”
赵晏然停顿片刻,道,“还是被你发现了。可没办法,自从大病一场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从前那种人剑合一的坚定感了。”
周师兄皱起眉,担忧道,“握不住剑是道心不稳的外显,别在京城浪费时间了,同我回上清吧,让掌门帮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