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们,都醉了,只是不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孟苡桐还有记忆。
当时都过了微醺。
孟苡桐轻晃酒杯,笑说:“我一个都不选,怎么样?”
邵戚元问她:“你这是还没忘了他?”
他说的他,就是到此为止,唯独对孟苡桐产生极大影响的那个男人,宋弈洲。
只是当时,邵戚元还不知道宋弈洲的名字和具体长相,也不了解他这个人。只是纯粹地因为他让孟苡桐因无疾而终而受伤,深感不爽。
自然话里加了私心,他又问一遍:“你该不会真的没忘?”
孟苡桐被他追问的烦,说:“早忘了,你真当我是纯情种了?”
邵戚元笑:“要是不出意外,你下一句要炸我的话估计都准备好了。”
“什么?”孟苡桐狐疑看他。
邵戚元敛下神色,自若道:“人未必真的非得拘泥于情爱,女人之极,悦己之欢,又有什么不好?”
他知道孟苡桐的确做到了悦己之欢,投资自己为重。
但感情这种事儿,他看的比她透。
而他够清楚,她现在的云淡风轻,还有那无所谓的态度,只是为了以假乱真。她要用油盐不进的假象掩盖住自己伤痕累累的那颗心,让所有人都再找不到能攻击她的软肋。
这是从商必经之路,邵戚元早在身边太多人身上看过。
但他所认识的孟苡桐,不该是这样的。
她该是热情四溢,温暖如初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清冷如霜,浑身带刺。
邵戚元认真问她:“悦己这件事,本身和情爱难道会起冲突吗?”
孟苡桐愣住。
邵戚元说:“你所谓的悦己,的确是爱自己,但你爱自己的实质,永远都架设在了你爱自己,也还要不停对外消耗情感价值的基础上。无论是洛嘉,还是我,还是学长,你对身边的人,都能无条件地源源不断输出,不求回报。但你对自己呢?就因为不想拘泥于情爱,你可以狠心到抗拒所有外力,全靠自己达到某种平衡的悦己?你告诉我,这不是慢性伤害自己的内耗,是什么?”
孟苡桐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就算是付出型人格的悦己之欢,”邵戚元说,“也不是你这样的。”
邵戚元虽然成天一副纨绔子弟,混吃等死的样子,但这个弱肉强食,受限分明的社会里,他比同龄甚至比他年长的太多人都要清醒。
他混沌度日,只是因为他没办法清醒。在那个鱼龙混杂的邵家里,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就是个私生子。
是一个不配有实权、地位的私生子。
他和独女身份锦衣玉食长大的孟苡桐,就算家道中落也享受过豪华温情的柳洛嘉都不一样。
邵戚元从小经历过太多狂风暴雨,那些无一不在告诉他——
不公是命运赐予不幸者的“嘉奖”信条。
他们这些不幸者,生来就在面对命定的失意偏颇。
他永远都不可能和在邵家连出生都手持金汤匙,名正言顺的孩子相提并论。
只有敛锋去芒,做好那个大家心目里的颓败二世祖,他才能好好地活着。
所以那晚的真心话到最后。
邵戚元只和孟苡桐说:“我不是个于你而言的好例子。像我这样只认视情、钱为对等的女人的人,为情不专是在作恶。恶让我这辈子都很有可能遇不到那个真正会爱我的那个人,但苡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