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也不济于事吧?你手中的军队也不会就此听他的啊?”李九摊手,你们部族也还有别的首领,鄂温克并非大安这般按照血脉继承皇位的。
“杀了我,军心必定有一刻的大乱,与此同时,他若得到了外援,可以一举攻破舞河城的话,所有的部族必定会无话可说的。”凛晔看了一眼李九,声音有些许的迟疑,草原各部按实力说话,只有军功才是诸位首领能看入眼的实力。
“攻破舞河城……”李九望了一眼大哥,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这也是交易?”
“舞河是通商之城,三面环山,外通运河,不仅富饶,且同百鸟的关系十分亲近,这些年大汗一直对舞河虎视眈眈也不算秘密。”凛晔点点头,算是承认,“可舞河城易守难攻也是事实,没有你们的人配合,我们是不可能攻破西北军的。”
“之前那次突袭……”李九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顷刻间严峻起来。
“是我。”凛晔点头,虽是小心翼翼,却也大方的承认。
“你娘的王八蛋!”李九一双眼瞬间通红,再无法忍耐,猛的起身,一拳砸在凛晔的脸上。
“那场战你们不是打赢了吗?”凛晔侧过脸,呸呸的吐着嘴中的血水,红着眼睛盯着李九,一脸的疯狂,“报信的人也被抓了,我军尽数退回百鸟城,你还待如何,太子殿下。”
“争权夺位的手段何其多!你却偏偏选了最愚蠢残忍的方式!战场上死的那些士兵难道不是你的部下?你的子民!这种牺牲全数为了你的权利,凛晔,你晚上睡觉都不会做噩梦的吗?”李九牙关紧要,一双手攥得发抖。
“是战场就会有死亡,是争斗就会有牺牲,太子殿下,这种道理莫非没有人告诉过你?”凛晔一脸的似笑非笑,仿若看不懂李九的态度。
“历史靠战争推进,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李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情绪,“可不是所有的战争都有必要,亦不是所有的争斗都是为了生存,上位者要做的是保护子民,而不是利用这位置来攀顶,老百姓接受战争,只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权利去更好的活着,这是无奈亦是生活所迫,无人会想为了锦上添花而去流血牺牲,你真觉得老百姓在意谁做大汗?他们要的只不过是安定的生活!你的歪理就算是说得通我,却又能否说得通你自己?”
声声斥责掷地有声,却又满腔的无力,一个位于皇权中心的太子爷,谁人又不会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李九眼中的愤怒熊熊燃烧着,如此的错,却是会一错再错。如此的先例一旦打开,大安与鄂温克将会是殊途同归的结局。
“……在我们草原上,只有强势的扩张者,勇猛的掠夺者,方能称为勇士,方可统领部族。”凛晔皱了眉头,一把拂去嘴边的血渍,声音低了几分。
“你就从未觉得这种传统没问题对吗?”李九冷笑着坐了下来,声音趋于平静,冰寒般的平静。
“……太子殿下,”凛晔的脸上挂上几分无奈的笑,“如若你是我,这是唯一的上位方式,你又会如何?”
“如若我是你?”李九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知道凛晔想问什么,一个大王子走到如今的地步,靠的不仅仅是自身的争斗,那是踩着无数支持者的血骨爬上来的,欠下的命只能用成功来面对,他不能后退,亦无法后退,她不能冠冕堂皇的说着活菩萨般的话来否定凛晔的所作所为。
李九抬起头,不知道何时,李天沐和司马苏凤也沉着眼睛盯着她,仿若都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不是你,亦不会成为你,”李九望向凛晔,目光灼灼,“可如若我真的是你,我是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境地,亦不会让这不是选择的一条路成为我的选择。”李九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果决,亦带着她从未显露人前的骄傲,“如若这是唯一的出路,在我眼中便是没有出路,一切已然失败,这是你自己的能力不足,你不配再走下去。”
小九她……李天沐的眼睛微微一抖,目光从李九脸上扫过,不自觉的和苏凤对视,也不过一瞬,两人同时避开了眼,仿若适才在对方眼中看到的内容皆是虚幻。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凛晔又一次咳嗽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床板,这位大王子笑得有些恐怖。
“你笑够了没?”李九咬牙,声音冰冷,窄窄的额头青筋毕露,她如今是真的想揍人。
“我在高兴,我凛晔没有找错人。”凛晔一点点平复了下来,除却几声零星的咳嗽,脸上的赤红也一点点褪下。
“……”李九眯着眼睛瞧着凛晔,瞳中却满是不信任。
“重新说罢,”凛晔弯了弯嘴角,再瞧向李九的眼神却是十足的亲近,“几个月前,马聘婷马姑娘便寻了我,她许我的好处是助我攻下舞河城,她要我做的事情是制造证据,指证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