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终于没有生肉,老家三兄弟总算是松了口气,多吃了几口,席间众人闲聊,老五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宁绍清也见怪不怪了,却听到他忽然好奇地‘咦’了一声,好奇地问:“王爷啊,您的三姨娘在哪里呀?不是听说您很宠她,还跟糖似的要含在嘴里?”
宁绍清脸色顿时很微妙。
同桌有人忍俊不禁:“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吧?”
“哎对对对,就是这句话。”老五嘿嘿笑,“我也是听大街小巷的人饭后闲谈听的,只是我这倒是真有些好奇,那个能被王爷这么宠着的人是谁?”
宁绍清平静微笑,说道:“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有来参加素宴,先生若真是想见,便等下次有机会了再说吧。”
老五只是有点遗憾,但也没在这个三姨太有别的言语,就继续吃吃喝喝,和宁绍清扯东扯西,说些有的没的,宁绍清素来待人温雅,倒也不介意和他胡扯,还时不时开口应几句,一顿饭吃得无比和谐。
“对了,王府府里那个老太医啊,真是神医,就给我煮了一碗什么什么汤,我一喝下去立马就舒服了,简直比我们那儿的狗皮膏药还管用嘿嘿嘿。”
宁绍清微微颔首,赞同道:“老太医医术在本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们这边一直聊天,厨房的菜也不断换上,席间有个厨房小厮来上菜,由于菜盘烫手,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菜汤倒到了老四的袖子上,烫得老四当即就站了起来,连忙抖开袖子上的汤汁。
宁绍清眉头一皱:“毛手毛脚!”
那厨房小厮连忙跪下:“王爷饶命,奴才知错了!王爷饶命,奴才知错了!”
老四摆手连声说了几句蒙国语,老五翻译道:“我四哥说没关系,是他不小心撞到他的托盘,这件事他也有错,他回房换件衣服就好。”
“真是抱歉,先生自便。”宁绍清自然不能拒绝,只得答应。
老四便离开了席位,心腹看了宁绍清一眼,用眼神询问是否需要让人跟着,宁绍清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剩余三人,又想起昨晚的风平浪静,半响后轻轻摇头——罢了,是他多心了。
老四目不斜视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躲在屏风后的人就窜了出来,老四皱眉:“为什么你会和萧何在一起?”
“萧何知道这事是刘季说的,我知道这事是我自己得到消息的。”那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总归有我们在,你们办起事也方便些啊。”
说完那人还忍不住感慨:“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用了这么冒险又这么大手笔的办法,话说蒙国那个小皇帝知道你们这么造谣他吗?”
老四懒得和他废话这些有的没的,虽然在这里看到他不是很愉快,但他倒是有句话说对了,总归有他么帮忙,他们要从贤王府带走人胜算会大些。
“你若真想帮我们,就按我说的去做。”老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那人虽然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像招呼小狗,但现在事急从权,还是咬咬牙忍住不满,凑了过去,等听完他的安排,那人长长吸了口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果然只有坏人才了解坏人啊。”
“谢谢。”老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闪到屏风后换了衣服,就匆匆出门,而那人也趁着左右没人,翻窗离开。
而这边宴席,一桌子少了一个人不免让人注意,更何况是他们主桌,众人等老四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他回来,老家兄弟那边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宁绍清这才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本倒是没多想有多大的事,哪知道去看的人急匆匆地跑回来,脸色微变道:“四先生……死了……”
宁绍清顿时一怔。
老家两兄弟刷的一下站起来,老五一不小心还打翻了酒杯,酒杯落地声太清脆,院子里的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皆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说什么?!我四哥死了?!”老五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声音激动又失态地大声问。
宁绍清抬手止住他失控的情绪:“五先生请稍安勿躁,我们到里面再谈。”这里人太多,很容易引起恐慌,所以他想把事情最大程度控制起来,然而没想到老五却是个急性子,他才不要到里面谈,揪着小厮的领子吼:“快说!我哥怎么了?他不是去换件衣服吗?为什么人就没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在后院浇花的……突然看到他躺在花圃里……人都没气了……”小厮本就被吓到了,现在被老五这样一吼,更怕了,哆哆嗦嗦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听到半天才听出来,老四的尸体就现在后院,胸口有伤,像是被什么东西穿心而死。
老五丢开小四,脚步急促又有些慌乱紧张地往后院跑,宁绍清看着,垂眸沉思了片刻,决定跟上去看看再说。
老四的尸体已经被人平放在了地上,老太医也被人拉了过来检查尸体,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围在长廊边看着,人人脸上都难掩不安神色——死人了啊……
老太医仔细检查完了尸体,眼神不动声色地掠过老五和老六两人,这才起身对宁绍清禀报:“毒箭穿心,一招毙命,应当是弩箭机之类的东西射出的箭,力道很足,几乎穿背,所以射程可能也不远。”说着将从老四身体里取出的弩箭递给他。
起初宁绍清以为是老四乱喷他府里的机关中招的,但看发现尸体的位置似乎不像,此时看到这带毒的弩箭,他百分百确定这弩箭不是他府里的机关射出的。
是谁?
是谁敢在他的府里杀人?
目的又是什么?
还没能宁绍清想出个所以然,老六已经朝着他扑了过来,心腹眼疾手快挡住了他,他的情绪很是激动,用蒙国语嘶吼着什么,老五还要冷静些,但声音却已经哽咽,看着宁绍清的眼神也带有了谴责和隐忍,像是看一个自己无法处置的杀人凶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