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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枝单手拉着缰绳骑在马上,另一只手臂不宜用力,是以二人驾马便有些慢,也方便他们将案件再梳理一通。
当初裴怀瑾探查云台偷工减料一事,一连出京数日,也只查到些皮毛。之后山阴县云台一塌,案件被人积压十日,朝廷才闻到风声。
薄枝分析,背后之人可能也不想云台塌,因为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他们只是想从中谋取些利益。只是山阴县的云台附近水势大涨,这才冲塌了云台,引发一系列事故。
皇帝萧肃让裴怀瑾来查,而不让大理寺或刑部介入,并让她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礼部郎中参与,到底是顺势而为?还是早有打算?
薄枝对中洲没有归属感,但对萧肃做事的尿性多少知道一些,皇帝到底想做什么,待回了京就知道了。
“裴怀瑾,你为什么要效忠于圣上?”薄枝扭头问。
男人骑在马上,神色淡然,因没有乘坐马车,他身上的文人气稍微弱了些,多了冷然。
裴怀瑾皱眉,不明白薄枝这么问的目的。他双腿驾着马腹,扭过头看她。
世人大多对身居高位之人有着天然的敬畏,可薄枝身上却丝毫没有,她问得是“为什么”,从言语的逻辑上,她对皇帝的效忠,是需要理由的。
裴怀瑾认识到这一点,不由得挑眉,因为他貌似和她是同一种人。
“与其说是效忠圣上,不如说是效忠中洲,效忠百姓。”他静静地盯着薄枝的双眼,似是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而薄枝之所以问这个问题,还是源自于裴怀瑾母亲姬夫人的墓。这个问题自她见到姬夫人墓地的时候便有了,萧肃杀了裴怀瑾外祖一家,导致裴家主与姬夫人关系破裂,母亲身葬山中。
为何裴怀瑾还能如此面色如常地替萧肃先后攻打苍溟和昭云?
若换作是她,她一定不会放过萧肃。
只是这问题的答案注定让她失望了,因为裴怀瑾冷静的可怕,眼中没有阴狠的愤怒,也没有悲伤之色。
不过薄枝转而一想,也对,裴怀瑾学的是君子之礼,忠君之心,为臣子之道,此生第一件事学的便是效忠陛下。她怎么能指望裴怀瑾对萧肃反叛呢?
当下抱着如此想法的薄枝,也丝毫没有注意裴怀瑾语气中对所谓“圣上”二字的不在乎,以至于随后就有了她此生对他最大的误解。
“你呢?为什么做官?”裴怀瑾骑在马上反问。
薄枝望着前方道路,并没有给他一个正脸,“做官可以拿俸禄啊,士农工商,我就想混个官当一当。”
这是真话,也只是真话的一部分。
裴怀瑾见薄枝又恢复这纨绔模样,不禁怀疑,薄枝这话到底是真的假的。
明明有做官的能力,却非要作出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
不过薄枝现下算是他的人,将人拉拢过来慢慢调教便是了。裴怀瑾想。
天已入黄昏,薄枝和裴怀瑾回了山阴县的县衙,县衙内衙役基本已经遣散,其他人都回了客栈,只有熊讷和杨高澹在歇息。
“将军,查的怎么样了?”熊讷远远见了薄枝和裴怀瑾回来,起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