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翌站起来没说话,他听见穆老师说:“数学是中国人的学科,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去美国人那里去学习?学什么?”
“我不是学数学。”沈翌想要把事情讲清楚,许安怡甚至来不及阻止他。
果然下一秒穆老师指着他问:“你说什么?”
许安怡碰了碰沈翌的肩膀,不露声色的微微挡住他。
沈翌却退了一步,避开她的保护,朝她点点头表示谢意,“老师,这个领域原本就不止有单薄的数字,您知道的。”
“最开始做决定的时候,我也迷茫过、想放弃过,但是后来我就想通了。”沈翌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却不会显得逼迫,他说:“只坚持热爱对于我来说太奢侈了,但我坦坦荡荡,仍然可以说一句‘没有放弃数学’。因为它从来就和我在一起。”
放不下
乌云压得很低,南城秋季的雨时常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午后,淅淅沥沥地落下。
从学校出来以后,沈翌去了平桥市场买菜,他要准备回家做一顿饭,早晨邀请了徐老师和师母来家里。
卖猪肉的阿娘和从前一样,总是喜欢一边为客人割猪肉一边斥责她的儿子只知道玩,说他没出息。
沈翌的心情不错,出声说话的时候阿娘认出了他,“你是沈老太爷那个孙子?”
他点点头,阿娘赶忙叫儿子出来,“这是你沈哥哥啊,人家成绩可好了,来认识认识,以后有不会的问题可以找他。”
“阿娘,孩子还小,不着急。”
“不着急!”小孩儿鼓着腮帮子说:“你就知道催催催。”
“嘿,你这臭小子!”阿娘讪讪地笑了笑,“你爷爷说你去外地了,怎么回来了啊?要买什么?”
“买点骨头,还有猪肝。”
南城很小,更尤其是他们这一块儿,街头巷尾好像都是熟人。
等待摊贩给毛豆称重的间隙,沈翌忽然想起了下午离开学校的时候,许安怡送他。
似乎是怕他埋怨穆老师,临别时她才支支吾吾开口道:“穆老师只是有点接受不了,他家庭条件很好,上面有个哥哥,从来也不需要他操心家里的事,所以可以潜心研究数学。他也不是恶意的,可能只是不太理解。”
沈翌当然知道穆老师的出发点,更不可能因此就记恨他。
他又想起了穆老师在办公室的样子,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每个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晚饭沈翌做的是生滚猪肝粥。
在砂锅中炖煮至将熟的大米,放入去了血水后干净的猪肝,再倒入两勺猪骨汤吊鲜,快出锅时撒上一把白芝麻加花生碎,再撇几滴橄榄油,粥便是香气扑鼻。
将做好的粥闷在砂锅里,他又蒸了二十只麦穗饺子。徐老师和师母喜欢吃辣,沈翌调了碗油碟,蒜、葱和花生碎摆在碗底。
搁姜的时候犹豫了一瞬间,想起来不吃姜的是徐清旖,这才轻笑着继续。倒好醋和蚝油,再将锅里滚烫的热油盛出来倒入碗里,“滋拉”一声,卖相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