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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重铸域河封印,抵御妖族,域内四洲各出一人,齐聚北洲。
重尘缨正是其中之一。
再铸封印,保卫人族,多么伟大又庄严的责任。可作为真真切切的人,他却从未如此觉得。正所谓世上英雄千千万,梦里杀敌者亦无数,如何缺他这一个。
重尘缨自认灵魂诞生于凉薄荫翳,便从来不理解这些自找麻烦、自诩责任的“英雄”。
于他而言,这只是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可这过程无论是听上去还是做起来都是枯燥又乏味,若不能给自己找点乐子,岂不辜负了那颇对胃口的合作对象?
重尘缨孤身一人抵达北洲驿馆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到了两波人:眼前一左一右领头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平凡的男人,明艳的女人。
当然是女人。
他正要迈开步子往左走,却忽然被打了个招呼。
“这位公子可是西洲的大宗师?”说话是那男人,正腰偏前的位置明晃晃地挂着一枚龙纹玉佩。
东洲的人。
重尘缨脚下一顿,略微歪了脖子,朝他颔首道:“是。”
这干脆生硬的单个字反倒叫说话的男人蓦然愣住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见他竟背后空空,无人随侍,便找起了话题:“西洲白虎女帝威名赫赫,没想到竟如此低调,宗师出使竟一人不带。。。。。。”
重尘缨没马上接话,只扬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张自认为无甚特点的脸,并不疏远的表情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打量。
并不怎么想跟没什么吸引力的人说话。
他不开口,只是看着,盯得同为大宗师的那人两手无措地垂在身侧,脸上绷着僵硬的笑。
好一会儿,才拉长嗓子悠悠开口:“陛下不喜欢我太招摇。”
他口中的陛下自然就是西洲女帝。
这话一出,饶是在一旁喝茶看戏的女人都顿了动作。
如今域内四洲最公开的秘密,便是西洲派来修补封印的宗师大人,是女帝的面首。
可谁也不会轻易相信堂堂大宗师会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好事者打探取证的声音不断冒头,却从没一个得到确切消息。只知道生了一副好皮相,女帝甚为关照。
那现在是算自己承认了吗?
男人也没料到这不见光的关系竟暗示得如此坦荡,顿时被呛得咳了两声:“当然当然。。。。。。”他急忙赞同地点点头,也不说话了。
重尘缨将他的反应轻巧藏进眼底,也藏住了转瞬即逝的讥诮:世人大抵都如此蠢笨好诓骗,说什么便信什么。
几声衣角摩擦交错,便在黑衣女人隔壁落了座。
共同的桌案上放了一盏新茶,热气浸透杯壁,熏起层层水雾。他并未抬起茶盏,只将食指搭在杯沿上,骨节上的银色戒指无意触碰到瓷器,发出叮得一声细响。
似乎听到了动静,女人忽然转过头,手肘靠在桌面,朝重尘缨撑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