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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这种举动会出现在一个会因为钱而出卖自己脸和身体、被坏人利用的女人身上。庄子苑没有很吃惊,眼神中的冷漠没有融化的迹象,她这个人缺点一个手就能数过来,记仇就是其中之一。
她做回自己的办公椅,也不去管她。跪累了自然会起来。“接下来你的陈述,最好是有价值的信息。”
她的一段话差点毁了沈鸩比五官都正的三观。“我和一帮老爷们来城里打拼,本来干得好好的,不知道他们从哪听说了十多年前的一件整容赔偿的案子。三十五万啊!够我们一家子吃几年饭了!”止不住的抹泪,袖口湿得往下滴水。
“我们商量好了,也这么去骗。。。”“你知道是骗为什么还答应啊!?”沈鸩眼眶发红,喘气打断她的话。每次有人碰到不幸,那种愤怒和惋惜都久久不能平息。
“你以为俺想啊!可是。。。可是他们逼俺,说俺要是不答应。。。”看得出来,家乡话就是她在此前度过所有时光中的母语。
檀溱受沈鸩的情绪影响,放下快被捏扁的纸杯,将另一杯水递给她:“先起来,不要着急。”她不会安慰人,况且现在眼前的女人需要的也不是安慰。
那帮禽兽,居然吓唬说要让别的狗男人轮了她,让全村人都看不起她,让她再也见不到孩子们。“人渣,畜生!”庄子苑毫不犹豫骂出声。“之后俺就来了这里,本来他们已经逼俺已经逼得没那么紧了,劳工头子又开始欠俺们工资,家家都要揭不开锅了。”
起诉失败后那帮畜生自知没了钱,加上心虚,打了包工头一顿出气后都躲回了村里。她本来只是想藏在拉货的一节车厢里悄悄跟着回去看看丈夫儿子,中途被一起上厕所时被一起吸烟的几人发现,合力扔到了离家还很远的陌生站点。
“俺走了两天,身上没钱,还好有好人救命,给俺馒头吃。。。”说到这她哭得没那么厉害了,黯然无光的双眸和凌乱的发丝都透着对接下来生活的迷茫。
“庄院长。。。俺该咋办啊。。。”在她眼里,这个看似一直处处针对自己的女人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庄子苑替她心寒不平,被抛弃的滋味她可能没有切身体会过,现在感受到的痛确是刻骨铭心的。“小鸩,给她定票,软卧,高铁。”她此刻的一举一动都是处于对施暴者的憎恨,而并非同情。
她愿把同情成为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你多带一些吃的,暂时没有现金。报警之后我们会出面给你作证,介于你全程属于被迫且作为重要证人,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她仿佛又看到了一些希望,很坚毅,像黎明前的最后一片黑暗。“报警会影响到我的家人吗?”稳定好情绪,她又操起了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怯怯地问。
“不会,对于你个人并未涉及严重刑事问题,我保证,不会有影响。”这些话,那天结案法官也对她说过一遍。此刻心境不同,她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些好的想法。“谢谢。。。感谢!天下好人多。”
“回去之后。。。”沈鸩看着她恨不得磕两个头的胆小样子,还是很担心。“没事,俺男人很厉害,他们都不敢当着他面欺负俺。”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是可依靠且骄傲的。
看得出来,家人是支持着她活下去的最大力量。
“这是我的号码,谢谢您通知我!”庄子苑接过纸片,看到她因为过敏而红肿的双手和冻得发白的指节,“先去让刘大夫给她看看手,用药及时的话应该可以恢复过来。”
女人感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看着为自己这么一个添堵的人而忙来忙去的沈鸩,腿一软又要跪下去。
“你最该谢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人被带下楼,庄子苑才悠悠吐出一句,她突然有点想抽烟。不巧只带了打火机,拍拍檀溱的肩,又觉得一个像她一样成熟高雅的调酒师应该不会抽烟,檀溱刚转头问她什么,就莫名慌乱的扭过身子。
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懦夫,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干什么,心虚干什么。“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有烟没?”左手熟练地把玩着金属打火机,太阳不知不觉爬的老高。
“在口袋里。”她面无表情回答了问题,却没有动作,烟还安安静静躺在上衣口袋里。
“hookah,想抽自己拿。”看不出来,居然真抽烟,还是蜂蜜款的水烟。烟盒不大不小,正好遮住脸颊的绯红。她的体温比其他人低,凉凉的,像盛夏中递来的薄荷糖。
除上班时间,比起领带檀溱更喜欢在胸口处放一块方巾或是其他东西。方巾落在了机场的检票处,这盒水烟还是她从国内专门带过来的,唯一一件还和随笙有关系的东西。
庄子苑背着光站在她身后,灵巧的影子勾勒出她美丽的轮廓,看不清脸,怎么和她就那么像啊。。。
“我走了!”
她不能再看下去了,自己花了几个月才平静封住的记忆和情绪,在这个人面前都能时刻土崩瓦解,让她彻夜难眠。
刚点燃一根烟的庄子苑不解地挑挑眉,盯着烟盒上的中文发愣。“不就抽你一根烟吗?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离酒吧营业的时间还有好久,檀溱不想回家,打车来到健身房。
今天来接待的不是那个小姑娘,换成了一个很帅气年轻的弟弟。“田甜呢?”小伙停下刷卡的动作,摆出一个明媚的微小告诉她:“我姐姐今天结婚啦,和她最爱的一个哥哥。”
她安静听着,接过自己的卡微微一笑道:“替我道声喜,祝他们永远幸福。”“好的姐!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