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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林辰也想到了这荷包挺像修真小说中的储物袋,便依言拿起其余物事,试着都微微输了点剑元力进去。果然,另两个荷包顺利打开,其中装满了东西。
发笄等零碎物件并无异样,对剑元力毫无反应。燕忱拿过来再试,只是指尖稍一用力,便断裂的断裂、粉碎的粉碎——除了那个黑黝黝的指环。那枚指环看着毫不起眼,对剑元力也无反应,但却捏不碎、砸不烂。林辰还劈了它一剑,结果却只是劈裂了桌子……
在众人无语的目光中,林辰以看小说多年的丰富经验猜道:“或许这是个比较高等的储物戒?我的等级太低了所以无法打开?或者上面有那老道士的神识烙印?”
林辰的话里有太多闻所未闻的名词,足以引发人的贪念。燕忱微蹙微眉,扫了眼等着更多信息的部属,说:“今日之事,若泄露一字,尔等该知后果。”他的语气严峻,目光过处,诸人心头一凛,均端正了神色,单膝跪地,齐声道:“若有泄露,便应血誓”。
林辰只觉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了,令人噤若寒蝉,下意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至于你。”燕忱的视线转向林辰。林辰下意识端正了坐姿,放下手中正把玩的指环,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犹如正挨老师批评的学生。
“言语太不谨慎。知道怀璧其罪吗?”
林辰弱弱分辩:“这不是看没有外人嘛……”
燕忱双眼一瞪,林辰立即不敢吱声。什么嘛,好端端的突然这么凶……
燕忱方收回视线,俯视着整齐跪在地上的部属,淡淡道:“起来吧。”
“是!翌王殿下!”诸人肃然应声,又整齐站起。只是区区几人,便有一股无形的气势漫延:铁血;肃杀。
林辰在椅中不安地动了动。这情状让她极不自在。
瞧燕忱令行禁止的威势,那种属于权贵的、骨子里视人命如草芥、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经意流露。那遥远的距离感,令一直徘徊心底的某种迷茫开始冒头。他是另一世界的人——无论是字面意思上、还是现实意义上,她这个借了别人身份的异世之人究竟算什么呢。
林辰的情绪莫名低落下来。
“王爷,这老道行踪诡秘,来历成迷。属下建议,把他的尸体……”叶九想到旁边有个会晕血的,顿了一下,说得隐晦,“带下去再细查一遍。”说着,看了林辰一眼。然后愣住,瞬间又回神,收敛了异色。
燕忱正在沉吟。那魏老道神秘诡异,却死得如此轻易,就算尸身上有什么特异之处,恐怕叶九也难以发现。不过,那些手段的确不宜让她看见——也不会让她看见。说不得,还是他亲自去看一看。
他抬眼,正欲吩咐,发觉属下们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叶六更甚。
“怎么?”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但是那严峻的语气如山一般压了过去。叶六抵受不住,垂下了头。其余诸人也是眼神闪烁。叶二欲言又止。
无人说话。燕忱眼神微冷,视线扫过显然神思飘忽的一众属下。恼怒中倒夹杂着九分诧异。
明心堂内安静得诡异。
——安静?燕忱意识到什么,猛地侧头,看向好久未出一声的林辰。他的表情终于起了波动……
只见宽大的雕花紫檀椅中,方才生龙活虎的女孩,此刻垂头默默坐着;长长的睫毛掩映下,眸光隐隐,神态楚楚,似乎稍有动静便会受惊;淡粉的唇微抿,似有万千委屈。此时,约是感到了燕忱的注视,迷茫地抬眼。之前闪闪发亮的眼眸,此刻犹如澄澈的湖水蒙上了淡淡的雾。
燕忱下意识回思刚才的语气是否太过严厉?是否令她受了委屈?随即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想这个,不禁哑然。
林辰见燕忱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更加不自在。她匆促站起。“我还是回疏梅轩吧。”不等回答,提步就走。
“慢。”燕忱亦起身,右手伸出,握住了她削薄的肩,随即迈步靠近。他握得有些紧,林辰挣了一挣没挣脱,反倒靠得更近,近到能感觉到身后男子的气息,令她心慌。而肩上那只手夺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犹如铁锢般难以撼动,修长的手指正扣在锁骨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力。
林辰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竟还能分明地看出叶二的茫然、叶三、叶七的吃惊、叶四、叶九眼里的错愕、叶六一愣下慌忙撇开的视线……然后听到耳边燕忱清晰的声音:“你们先下去。”诸人心有默契般同时低下头,近乎仓皇的躬身行礼,然后在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到得门外,几个人站在阳光灿灿的院子里,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表情都大同小异,都是回不过神的、蠢蠢欲语的模样。
——这两日意外太多,已经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搁置脑后了。
别说叶四、叶九这样对林辰的身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就是已经知道她便是疏梅轩林氏的叶三等几个人,听到那句“回疏梅轩”那句时,当时也都愕然。回思了下,脑中方依稀浮现出“疏梅轩不受重视的体弱多病的主子、已故林探花的独女、贾府的与携玉的哥儿有暧昧的美貌表姑娘”等等淡薄的印象——只要一把两者联系起来,就觉得三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更何况,还有刚才翌王殿下一瞬间流露出的、从未见过的神情……
几个人都极想吐槽一二,但互相看看,交换了下眼色之后,还是谨慎地闭嘴,各自退下,做自己本份的事去了。
明心堂内,已经西斜的阳光,透过明窗照了进来。光影参差,幽昧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