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过早茶,时辰还早。
最近天亮的快,窗外的穹顶碧蓝一片,清湛的连云也看不见。大概外面栽种了一大片草木的缘故,清风迎面实在是清新,连着从心到身都被洗涤了一遍。
陆慈唐感慨:“今日的在下也是如此清新脱俗啊。”
楚封瓷:“……”前辈你一大早就开始崩画风。
秦淮下所住的庄园不通车马,进出全靠一双腿。因此楚封瓷昨夜怎么来的,今日也怎么走回去。
难为他只来过一次,却将路程记了十之八九,不必陆慈唐使坏,自己也走得极为稳妥。
陆慈唐一路表情惋惜,早知道昨日应该多戏弄上一会。
越过一大片茶林茶田,出了连绵成荫的长青柏树。楚封瓷觉着今天的路比昨日好走许多,至少昨天他走完,腿已经是软的站不住,一盖上房门便摔在地板上,合眼躺了一宿。
今日醒来,还是神采奕奕的。可见潜力这种东西,多半是被压迫出来的。
骨龄检测就在这几日,今日正好不上不下悬在中间。不像第一日那般各色风流才俊轮番登场,也不像最后一日名流世家都压着心思要惊艳四座。
陆慈唐和楚封瓷两人都没太将测试往心里去,出了秦淮下宅邸,明明已经用过早茶了,还去街角一家老字号包了几个薄皮汤包,用黄皮油纸裹着吃。
那样子不像来参加茶道比赛的,反倒像来凑热闹的,只不过是脸长得委实出众,一路上引得良家子频频侧首。
只见再走几步,就是温茗烹香赛所设的会场分点之一,四面敞开,几支粗壮的古柱撑着,地板光亮,顶上是流光溢彩的能量罩,此时人声鼎沸,也不知怎么这么热闹。
为了公平、公正、公开的理念,测试会场是允许平民任意出入围观的。平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茶师集聚在这里,倒是满足了大部分平民的好奇心:……原来茶师就是长这样!
同样一双眼睛、一张嘴巴,不见三头六臂也不见身带异光。就是那周身的气派啊,果然怎么看怎么出尘,一眼就能望出与他人的不同。
按理说新鲜劲早在前几日就该过完了,可是民众热情如此高涨,委实有些不对。
陆慈唐拉着旁边一个来凑热闹的大叔,笑眯眯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人这么多?”
大叔开始一骨碌摇着头说不清楚,再一看拽住自己的后生长得好看啊!一股精神气,就叽里呱啦的说开了:“前面两个茶师闹起来了,争执的正欢,你别说。茶师的世界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听他说的那词都怪厉害的……”
陆慈唐松了手,随手扯了下衣摆,自言自语道:“现在的茶师长的比虚操师还好斗?茶师协会的教育堪忧啊。”
楚封瓷吃完了薄皮汤包,在陆慈唐身上擦了一下,油渍擦干净了,才道:“前辈,我去去就回。”
陆慈唐:“……”
我的衣服!
他尚在哀悼之际,楚封瓷已经十分利落的溜走了。
那边两个茶师斗得气盛,堵在测试厅门口水泄不通。
一边是个娇艳明亮的少女,顾盼之间,满是大小姐的娇矜气。一边却是衣着朴素的少年,脸上虽是含着笑的,眼底却暗暗蕴了一层阴郁。
这位少年身份不必多说,他开口时,楚封瓷还顿了一息,转身就想起了他是谁。
当日斗茶时身怀异水之人,林凡。
他对面那位俏生生的少女掩着唇,声音像铃音般清亮:“你今天不给姑奶奶认错磕头,就不要过去了。我不仅能堵你一时,我还能让人堵你一天、十天、一辈子,让你参加不了任何比赛,你说如何?”
旁边的人“嚯”的一下子开了锅,都被少女极端任性、蛮横的话惊住了。
“家世好也不是这么作你,你看那少年也是年轻有为的茶师,凭什么被这么断了前程?”有人目露惊诧。
“……认个错的事,年轻人就是不能犟,要学会吃亏。”有人故意拖长了调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更有人啐他一口:“你倒是说的轻松,哪个茶道师被这么折辱还不怒的,你愿意跪你去跪——”
楚封瓷却想的是,此人屡遭灾祸,肯定是运道不济,我得躲远点。
一厢人潮都堵在测试厅门口,越到测试厅内部反而越宽松,聚着的也就是几个茶道师,和负责测试的三位管理人员,窃窃私语着,也不管外面的混账事。
楚封瓷听声辨路沉默着挤了进去,他步伐巧妙,旁边的人见到许是个孩子也给他挪了些位置。
因此他走进测试厅时,还是衣冠齐整的,人看着也清爽,让接待的人眼前一亮。
那测试人员招了招手,说:“这里来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