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还是出来过了个年,她依旧是这霍家宅院的太太,只是霍水仙不许她轻易出门,也不许她靠近霍青棠。
吃过年夜饭,月满领着霍蝶起回去休息,张氏则嚷着头疼,也要早早回去睡下。
霍水仙在屋子里写春联,青棠则在旁边研磨,霍水仙写:“大木森森,松柏梧桐杨柳。细水淼淼,江河溪流湖海。”霍水仙的字写得好,青棠笑道:“父亲这字,我瞧着可以挂出去卖,比那些个名家手笔差不了多少。”
霍水仙搁下笔,从身上取出一个红封,“囡囡,这是爹爹给你的,你若是缺了银两,可以写信回来同爹爹说,爹爹让人给你捎过去。”
霍青棠捏着红封,说了一句:“多谢爹爹。”
这是陈七成了霍青棠以后第一次管霍水仙叫爹,霍水仙眉眼一弯,瞧着霍青棠笑,似要把女儿瞧到心里面去。
璎珞陪着石榴在隔间打络子,正厅里一个端着铜盆的人进来,青棠瞧了她一说,说:“你是新来的丫头,甚么时候来的?”
那丫头勾嘴一笑,将铜盆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泼,再打翻了门边烛台上的蜡烛,转头就跑了。
蜡烛落了地,燃成熊熊大火,铜盆还砸在地上,里头的桐油一滴一滴泼在地上,直到滚进蔓延开来的火势里。
霍青棠抓起霍水仙的手臂就往外面抄,火势刚起,霍青棠将霍水仙捞了出去,父女俩刚跑到院子里,就听见了石榴的声音,“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石榴和璎珞仍在正厅的隔间里,霍青棠瞧了周围一眼,“爹,快,快找人来救火。”说完,就闷头往里面冲。
“囡囡。。。。。。”霍水仙拉她不及。
火势旺了起来,霍青棠冲到正厅门口的时候,石榴拉着璎珞跑了出来,两个丫头好生生站在了门外。石榴低头将身上拍了拍,说:“就是烧坏了一件衣裳,别的也没甚么。”
“哧”,青棠红着眼睛,又被石榴逗得差点笑出来,“来日我赔你一件。”
抬水的已经来了,婆子和小厮提着水桶,丫头们端着水盆都过来了,这头火势稍稍小了些,那头就有了叫声,“东厢着了,快去东厢呀!”
东厢是霍蝶起住的屋子,霍水仙听罢,扭头就走,霍青棠看了石榴和璎珞一眼,一脚跟了上去。
霍蝶起由月满带着回屋睡觉,东厢起火的地方同方才一样,也是堂屋里。此刻人都在侧间里头睡,若要出来,必须踏过起了大火的堂屋出来。若是不出来,正好遂了纵火者的意,都一把烧死在里头就好了。
此刻不见月满,恐怕她和霍蝶起都一道困在了里头。
外头几个小厮丫头将盆里的水往堂屋里泼,火势已起,星点的水花愈发旺盛了火势,一点水下去,火不止没小不说,火苗反而蹿得越发高涨。
霍水仙想也不想,直接要往里头冲,他就霍蝶起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再怎么严厉对他,这种时刻,也是愿意火海刀山的。
“爹,你让开点。”
霍青棠将自己的斗篷沉进旁边的木桶里,斗篷吸了水,沉重无比,青棠略微拧了拧,将湿了的斗篷披在身上就跑进了火场里头。
“大姑娘,婢子来帮你!”石榴照葫芦画瓢也要湿了衣裳往火里头去,璎珞将她一拽,“你别去,我去。”
“璎珞姐姐,还是我去,等大姑娘出来,你也好照看她。”
这头两个丫头拉拉扯扯,那头霍青棠进了东厢,里头根本不见月满,唯有内间的霍蝶起昏睡在床上,孩子呼吸急促,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子。
“蝶起,醒醒。。。。。。”
霍青棠拍了孩子一下,孩子动也不动,霍青棠心一横,将湿透的斗篷脱下裹住霍蝶起,她双手抱着孩子从火中闯了出来。
霍蝶起裹着湿斗篷毫发无伤,霍青棠自己背上却冒出细细的火星子,璎珞瞧见,端起一盆水就往霍青棠背上泼。
石榴迎上去,“大姑娘,你没事吧?”
小厮从霍青棠怀里接过孩子,青棠背后的火苗才熄灭,她一转过身,就挨了张氏一巴掌。
许是听闻东厢起火,张氏状若癫狂的从上房跑出来,她见霍青棠抱着霍蝶起出来,从人群中冲出来,‘啪’的一声打在霍青棠脸上,口中尖叫:“你个恶人,你祸害了我哥哥不止,如今还要来害我的孩子,你这个煞星!”
张氏的指甲平时保养精细得宜,她这一巴掌又用了力气,竟在青棠左脸上划出两道血痕来。
张氏扑打在霍青棠身上,口中念叨:“你个煞星,你明明是个早就该死的人,我哥哥说你早就应该没命了。你说!你是谁?”
霍水仙方才在暖房受了惊吓,接着又为霍蝶起的安危操心一回,此刻女儿舍命抱了儿子出来,他一个不察,张氏竟好赖不分,不止口出恶言,还动手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