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剪秋看起来很兴奋,即使舟车劳顿从省城坐船到府城也不见疲累。
张平安倒了杯茶递过去,笑道:“你是一个人过来的还是怎样?”
陈剪秋抹了抹嘴上的水渍笑道:“我是跟省城医署的人一起来的,省城差点也大规模爆发疫病,好在控制及时,上次你跟我说的接种的法子,我拿兔子和鸡鸭试过,刚开始不行,没控制好量,试验的鸡鸭兔子全死了,后来慢慢调整效果就出来了,我把这个发现跟家里长辈说了以后,长辈们商量了一下又上报了医署,医署就让我去给染病隔离的人试一试,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成想还真有效果,配着药吃只需要五六日就能痊愈。”
张平安惊讶的瞪大眼睛:“还真的成了?”说完又感叹道:“你真的是医学天才!”
陈剪秋越说越兴奋,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什么天才不天才,我就是对医术有兴趣罢了,从小我就热爱研究各种方子,只不过病人总是看我年纪小信不过我,这次这个事情也让我家里长辈对我刮目相看,这才允许我随着医署一道到府城来参与防疫。”
“那就好,这场疫病看来有望快速结束”,张平安笑道,“既然来了府城,今天就在我家这边吃饭吧,让我这个东道主尽尽地主之谊。”
陈剪秋无奈一笑:“我倒是想,不过现在疫病严重,医署人手不足,我得过去帮忙,那边管饭,等彻底把事情解决以后,我一定过来尝尝伯母的手艺,今日我过来主要就是跟你打个招呼,让你安心。”
“你有心了”,张平安点点头,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对了,还有一事,我发现白酒也能一定程度上防止疫病传染,你每天和染病的人接触,可以多用酒精擦手和衣物。”
“所以我刚才进门的时候你给我擦手擦衣服,就是为了防止传染是吗?”陈剪秋闻言若有所思:“如果真有用的话,那真是大功一件,本来我来府城刚开始我家里都是不太同意的,他们都担心我染病,是我非闹着要来的,真有用的话这下也能安心许多了。”
张平安没打包票,只笑道:“九十九步都做了,也不差这一步了。”
陈剪秋撑着下巴打趣道:“平安,我发现你很有学医的天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着我学医。”
张平安一口茶水差点呛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氏就在一旁赶紧摆手道:“那可不成,我家平安是要考举人当官的。”
“娘!”张平安好不容易不咳了,听到自家老娘这么不谦虚的话脸都臊红了。
陈剪秋赶紧解释道:“伯母,我是跟平安开玩笑的。”
张老二在院子里清咳两声喊道:“三娘,你是不是该去做饭了?”
徐氏这才从堂屋里出来,去了厨房准备午饭。
陈剪秋也起身告辞离开:“平安,等事情解决了我再过来拜访。”
“嗯,一定的,肯定要给我这个东道主一个机会请你吃饭”,张平安笑道,心里对陈剪秋这种不顾自身安危,能冲在一线的大夫内心十分敬佩,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勇气的。
一晃过去大半个月,到了十二月份,再过几天就要过腊八了,府城的疫病也慢慢得到控制,不过有些人病情太严重,最后还是死了不少人。
衙役挨家挨户上门告知可以出门的时候,大家才敢慢慢走出去,张平安戴上口罩和浸了酒精的帕子后,也和自家老爹一起出门了,快一个月没吃菜嘴巴都快没味儿了,而且陈剪秋托了口信今日过来吃晚饭,怎么着也得有几个像样的菜。
东市和南市还在慢慢恢复中,张平安和自家老爹逛了几圈也只买了一些萝卜白菜豆腐之类的,最后又转战杂货店,买了一些干的木耳香菇之类的山货和熏腊肉熏腊鱼,好歹能凑几个菜。
徐氏对这个小大夫印象还不错,也使出了浑身手艺,最后勉强凑了八个菜。
陈剪秋下午申时快过了才到,还提了一盒点心和一兜子梨,现下这境况想寻点水果可不容易。
“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张平安迎上前笑道。
陈剪秋嘻嘻一笑:“医署发的,反正我家也不在这边,就带过来一起吃喽!”
张平安无奈的摇摇头,把梨拿去厨房洗了,装了一盘子端出去,陈剪秋也不客气,直接拿了一个开始啃:“这大半个月可累死我了,你是不知道,那些染了病的人被隔离开以后,一看见大夫就抓着不放,光安抚这些人就用光了我的唾沫,嘴都快说瓢了,比我治病还费劲。”
张平安点点头很理解:“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
“没错!”陈剪秋狂点头,继续道:“我把接种之术告知了府城和省城医署的大夫,大家日夜不停,才好不容易把这场疫病平息下来。”
“那底下县城呢”,张平安问道,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家里亲人都还在老家呢!
“府城医署这两日准备派人去底下各个县城传授接种之术,听说底下各个县城情况非常不乐观,还有的忙呢,我准备明日回省城了”,陈剪秋回道。
张平安听了心里一沉,耽误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底下县城具体怎么样了,之前府城关了城门不让进出,连通信都做不到,今日开了城门后,虽然立刻给家里去了一封信,不过最快也得三五日后才能收到回信了。
“五丫六丫小虎,快过来帮忙端菜”,徐氏在厨房喊道。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了八道菜,徐氏提前夹了一些出来和两个女儿在厨房吃。
张老二给两个孩子一人倒了一小杯白酒,笑道:“你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可以喝酒了,一人一小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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