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来了。”苏柳淡淡地道。
陈氏和苏小闻言惊讶地看着她。
苏柳唇角微勾了一下,道:“没错,我早就知道了,她是娘成亲的那天凌晨去的,娘出嫁的那日我凑巧就看见了苏福生驾着牛车来了,差霜凝去打听的。”说着,苏柳就将霜凝打听来的对二人说了,道:“娘是新喜,我也没拿这个事说,到底是红白相冲。”
陈氏倒没在意苏柳隐瞒这事,只是听到黄氏闹,眉头紧蹙,道:“死者为尊,她这么个闹发,也不怕金凤去了下面也不安生?何苦来?”
“娘,你这就错了,人家是想着,反正人都死了,能捞回一点就捞回一点,在那老太婆眼中,如今银子比啥都重要。”苏小不屑地撇撇嘴。
她说的是实话,自打被苏长生偷了银子以后,接二连三又出了这些事,黄氏现在看一个钱比看一条命还重,就怕着人又来偷银子,随身都携带着钱袋子呢!
如今黄氏的处境其实很不妙,家里头的顶梁柱瘫痪在床,别说做什么了,就是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的能有什么作为?她是有两个儿子,可大儿子吧,残了不说,现在还被苏柳用抢劫伤人的名头被关押在大牢里头呢,她也就只能依靠着苏福生罢了。
正因为如此,黄氏才会在女儿死后就闹,在她看来,只有把银子抓在手里才有安全感,才能安生立命。
陈氏听得直摇头,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这个性子不但没改,却是愈发的拧了,就没有后悔的时候?”
苏柳不知道黄氏夜半无人时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黄氏他们就是挂着名头的便宜奶奶罢了。
不过依着黄氏那样一贯强势惯的性子,怕是没有悔意的时候,只怕会变本加厉呢。
“管她呢,咱们都和那家没关系了,尤其是娘你,如今嫁给了曹伯伯,就相亲相爱的关门过日子就好了。”苏小耸了一下小鼻子道。
“叫父亲。”陈氏嗔怪地瞪她一眼。
苏小吐了吐舌头,讪讪地笑道:“这不是还没习惯吗。”
苏柳见此微微地笑,陈氏也很无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头对苏柳道:“对了柳儿,那个。。。”
见她欲言又止,苏柳觉得好笑,道:“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咱们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陈氏有些迟疑,咬了一下唇厚才道:“是你爹。。。”
苏柳的脸一沉,脸上的笑敛了下来,陈氏暗叹,就知道是这样,道:“他关进去都有两个月了,你看,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苏柳敛下眼皮,淡声道:“娘,这事我自有分寸,不给他深刻教训,这人不会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惹不得。”
“我知道,这也够了,他如今也够惨的了,手脚又废了,这万一死在里头。。。”陈氏的脸色变了一下,道:“娘不想让人说你逼死亲父,所以,放了他吧,就当给娘积福。”
“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娘你放心,他在里头死不了的。”苏柳端起茶,想了想又淡淡的道:“不过既然娘开口了,那就算了吧,统归他回到老宅,也只会招嫌。”
苏长生那般作为,周氏他们早就心凉了,如今他残了,还得要人伏侍,她可不信周氏他们会对他好,所以苏长生回了老宅,日子怕是比在监牢里还要苦上几分,毕竟在监牢里,还有吃有喝的呢。
放回去也好,就让他们一家子狗咬狗骨好了。
于是,在苏柳的一个招呼下,苏长生被人从大牢里扔了出来,只见他衣衫褴褛,胡子头发乱成个鸡窝,浑身酸臭的,这行人都避开几分。
苏长生重见天日,却没有感激涕零,而是将所有人都给骂了个遍,这才拖着条残腿慢慢的回去大坳村。
可回去后,他发现,家里已经大变样,分家后属于他的那边房子,如今大门紧锁,凭他叫破了喉咙,也没有来给他开。直到天要入黑后,门才从里头打开,一个满脸阴骘的少年抱着一个包袱向他扔了过去:“这里不欢迎你,你爱去哪上哪去吧。”
苏长生才抬头,就被一灰黑色的包袱劈头盖脸的砸来,那包袱本就扎得不扎实,就这么一扔就散了,里头的衣裳撒了一地,有一件还将苏长生给罩了个兜头。
彼时已是五月初夏,天气虽不算特别炎热,但苏长生大老远的拖着条残腿回到大坳村,早就又累又渴,又叫了大半天的门都没应,这嗓子是干的冒火,心里头早就憋了一股怒火了。